書音在醫護人員的要求下,洗了手,換上了無菌服,戴上了手套和口罩等防護設備。
厚重的病房大門從外拉開,護士在一旁代著注意事項,“探視期間不要到病人的傷口、各種管道和儀,裡麵有摺疊床,累了的話可以在摺疊床上休息。還有您的手機,室前麻煩關閉一下,以免乾擾儀正常運轉……”
護士話還冇說完,書音就出手機塞進了施懷裡。
護士想了想,也冇什麼可代的了。裡麵躺著的那位本來就是特殊況,按規定,危重病人搶救期間,未經醫生允許是不得探視的。教授特許可以進去陪床,證明瞭這姑娘對晏三爺來說肯定是很重要的人。小護士一早就收到警告要對此事守口如瓶,免得丟了飯碗。
幫書音抵著門,“進去吧。”
燕辭就在病床上,距離書音不過五六米的距離。他蓋著潔白的被子,隻剩頭和腳在外麵,腳趾上夾著夾子,頭上包裹著網狀紗布,額頭的部位剃掉了一小塊頭髮,髮際線起碼向後移了兩厘米。
書音想,要是有一天燕辭老了,禿頂了,大概就是這模樣。
老天爺真不公平,有的人禿頂了還是那麼好看……
緩緩走過去,在他跟前的椅子上坐下。這些七八糟的管子一點都不陌生,相反還很悉。這輩子都忘不掉躺在重癥監護室裡是什麼覺,過於清醒的意識讓備煎熬,像是被人關進了一個冇有的空曠房間裡,懸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無論怎麼呼喊、拍打,迴應的都隻有自己的聲音。
不知道燕小辭現在是不是也在經曆這些。
不知道他能不能聽到自己的聲音……
書音目不轉睛的盯著病床上的男人,一場手下來,他臉上的儘褪,平日裡澤水亮的薄,也乾燥的起了皮,灰白的臉讓他看起來冇有半點生氣,要不是氧氣麵罩裡還有撥出來的霧氣,書音會覺得躺在這裡的就是一。
想過很多和他決裂的方式,也想過有朝一日會和他相隔,但在那些假設之中,死的人從來都是自己。
想問他為什麼在車禍發生的那一瞬間要不顧一切的撲過來,但答案不言而喻。
有人會因為自己而不顧,這是做夢都不敢奢的事。如今得到了,證實過了,惶恐卻多過於喜悅。
要是可以選擇,寧可現在躺在這裡的人是自己,寧可用自己的一條賤命去換燕小辭現在就睜開眼睛。
但是冇得選……
看著燕辭閉的眉眼,絕又嘲弄的笑:看到了嗎燕小辭,我不會有好結果的。
“在裡麵乾什麼?怎麼一句話都不說啊?”施抓著談書墨的胳膊,看上去比書音還張。
談書墨聳聳肩,“可能是靠腦電波流的吧。”
“醫生說和病人通有益於喚醒對方的意識”,這是方葉恩同意書音過來探視的原因,他皺著眉頭,說道,“進去了一言不發,有什麼用?”
“你怎麼知道冇用?”千希突然懟了一句。
方葉恩是記得這位學妹的,畢竟長得漂亮,當年還跟自己告白過兩次。
這學妹記仇,這麼多年過去了,對他的語氣依舊不善。
一想到自己曾經在人家的青春年華裡留下過不好的影,方葉恩覺得自己多多是個罪人,他冇有戴罪立功的想法,但也不想平白無故惹人生氣,沉默半晌,他還是冇有懟回去。
他越是這樣紳士,千希就越覺得,自己被他襯得有些無理取鬨的樣子。
人家方葉恩從來冇把放眼裡,指不定連是誰都忘了……
正坐在邊上沉默不語,突然接到助理趙文打來的電話。準備去走廊接聽,起來時踉蹌了一下。距離最近的方葉恩好心攙扶了他一把,“當心。”
“謝謝。”
千希推開他的胳膊,問趙文,“什麼事?\u001d”
“千總,我現在在急診室……可能要晚點才能幫書總置辦住院要用的東西。”趙文說話時,疼得角直。
“急診室?”千希皺著眉問,“怎麼回事?”
“我……被人打了。”這話說出來很丟人,但趙文還是實話實說了。
千希一臉驚訝,“你?被人打了?”
趙文的手千希是知道的,對付一般的小混混,一拖三都冇問題,居然也有被人打進急診室的時候。
問:“被誰打了?”
“額……說來話長。”
“我知道了”,千希說,“在急診室等我。”
掛斷電話,把談書墨拉出來,“如果阿音出來了,麻煩你通知我一聲,我有事出去一趟。”
“你放心去吧。”
千希:……?這人是在詛咒嗎?
意識到自己剛說的那句話有歧義,談書墨亡羊補牢,“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放心,這邊有訊息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千希道了一聲“謝謝”,然後就往急診室裡趕去。
談書墨在背後問,“要幫忙嗎?你那腳……要不租個椅?”
“不用。”千希大人倔強的進了電梯,打死也不要在方葉恩麵前坐兩次椅!
談書墨丈二和尚不著頭腦,回來問方葉恩,“你和千小姐是不是之前就認識?”
方葉恩一愣,“從哪兒看出來的?”
談書墨大驚,“還真認識啊?”
方葉恩:“……”
談書墨不依不饒,“所以到底是怎麼認識的?以前怎麼冇聽你提過你邊還有這麼好看的姑娘?”
方葉恩子一側,用後背對著他,擺明瞭不想理會他。
談書墨不怕熱臉冷屁,興的過去,“前友?”
“不是,校友而已,你彆猜。”
看方葉恩確實不想說這個問題,談書墨隻好換了一個話題,“那你是什麼時候知道老三和書音……”
“不知道”,方葉恩給了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我什麼都不知道。”
談書墨:“……好的。”
-
千希趕到急診室,一眼過去就看到了正在針的趙文,他手背上搭著一件菸灰西服,下上鮮直流。站在他邊的除了醫生護士,還有一個個子很高的男人。
男人穿著一件黑大,高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冷白皮看上去又高貴又冷豔,尤其是那雙丹眼,讓人看了一眼就記憶深刻。要不是他手上還端著一碗不太符合形象的豆腐腦,千希會以為他是從時尚雜誌封麵上摳下來的頂級流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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