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敬忠命馬車繼續前行,一面對妻子道:“他們不明著謀反,皇上就不會禮親王府,眼下是腳不怕穿鞋的,橫豎是沒前程了,不得找點事出口氣,只可憐霍家小子,替他爹收拾爛攤子。”
大夫人說:“聽聞中書令府中妻妾不太平,庶出的兄長們也排他,難為霍行深還能有這般度量,關鍵時候回家承擔一切。”
展敬忠好奇道:“他樣貌堂堂、人品不凡,怎麼至今不娶妻,難道是出使外藩,耽誤了婚事?”
大夫人一臉新奇地著相公:“不得了,天下竟也有展太師不知道的事,還是您糊涂了?禮親王為何不找別人麻煩,但和霍行深過不去,因為這差點就是他的婿,結果婿做不,反王府了最大的笑話。”
展敬忠才想起這一茬,竟是忘得一干二凈,不自嘲:“是不如從前了,這還不到半百,上了花甲豈不是了老糊涂。”
大夫人卻道:“糊涂了也好,將來只聽我的話,只跟我走,我不糊涂我守著你。”
展敬忠捧過妻子的手了,笑著說:“我也不能糊涂,從今往后,再不能讓你為我辛苦了。”
沒想到一把年紀了,夫妻倆還能這般互相說甜言語,大夫人滿心激自家兒媳婦,就越想要滿足的心愿,到家后,立刻便張羅安排七姜出門的事。
張嬤嬤是千萬個不愿,生怕夫人路上顛簸了肚子,奈何老爺夫人都應許的事,只能著頭皮收拾東西,好跟著一同上路。
而此刻,七姜還沒來得及為公婆允許去找展懷遷高興,就聽說了霍行深再次遭禮親王手下尋釁毆打的事,氣得在婆婆跟前就握著拳頭揮舞:“那老家伙想干什麼?”
大夫人耐心地說:“這是他爹的債,他可以不管,但他選擇了承擔,就一定有他的想法。你爹已經派人盯著,不論如何,不能讓霍行深命威脅,再者,你也要想一想郡主。”
七姜稍稍冷靜下來:“郡主?”
大夫人說:“安心去接懷遷,這是你們小兩口要過的日子,郡主和霍行深,也有他們要過的日子。”
七姜頓時明白了,正經道:“娘,是我太把自己當回事,總不能什麼事都要一手,我還是去接懷遷的好。”
大夫人笑道:“說好了,路上慢慢走。”
七姜興不已,還不忘撒:“娘,千萬不能給懷遷報信,不能出賣我。”
如此,僅一晚上的準備,隔天清早天才亮,七姜便帶著公婆為準備的侍衛人馬,大大方方地離家了。
四夫人起晚了,沒能趕上送行,倒是見懷逸去上學,那孩子恭恭敬敬地向嬸母問候早安后才出門。
“你這大伯母心也太大了,司空府若知道這事兒,老太太一定生氣,這懷著孩子呢。”一路往回走,四夫人無法理解大房的行為,對著玉喋喋不休,“外頭也不是很太平,從晉王鬧事到這會兒,隔三差五就有員落馬,眼瞅著往年關去了,誰不老實在家待著,偏……”
玉不以為然,只默默聽著,反倒是四夫人自己覺著不合適,尷尬笑了笑:“我知道,你嫌我煩。”
“兒過幾日就嫁了,想聽您嘮叨,也要難得回一趟娘家才聽得到。”玉親昵地挽了母親,“娘,我不嫌你煩,真不嫌。”
不遠,是因落了帕子被風吹遠,而停下腳步等丫鬟們追回來的大夫人,遠遠看著四房母倆的景,對一旁的梁嬤嬤說:“姜兒做得對,哪怕王氏對玉做下多不可饒恕的事,們始終是母,若是外人,自然要快意恩仇才解恨,可母之間,玉不能背著包袱過一輩子,化干戈為玉帛,換一世安心,我們夫人年紀小小,卻也能站得高看得遠。”
梁嬤嬤含笑著夫人,大夫人被看得很不自在,嗔道:“做什麼?”
“奴婢在想,您好端端的,打發夫人出門做什麼。”
“是自己要去見懷遷,怎麼是我打發?”
梁嬤嬤笑而不語,從丫鬟手里接過帕子,伺候大夫人繼續往謫仙居走,湊到主子邊后,才輕聲說:“您可嘀咕好幾回了,夫人天在您邊念書寫字,您不得閑,不然中午去見大老爺用個飯,傍晚接大老爺散散步……”
“梁嬤嬤!”
“是是,奴婢多了。”
大夫人已然臉頰緋紅,清了清嗓子道:“話是我說的,可、可這不是剛巧嗎,我怎麼能不顧姜兒的,讓去做冒險的事。”
梁嬤嬤還是笑著不說話,大夫人著急地說:“好了,給我些面子,我到底是當婆婆的人。再者,你家老爺會派人護著,而這麼大靜出門,懷遷能不知道?姜兒傻乎乎的,你當我也傻?”
正如大夫人所言,七姜此次出行,明面上護著的侍衛隨從就二十來個,還不算暗下隨行的。
展敬忠用了那麼多人馬,必定會有消息往展懷遷這兒傳,就在七姜出門第三天,從邊境的他,便得到了消息。
七姜并沒有離開京城太遠,只慢慢悠悠走了兩天的路程,在父親指定的城鎮落腳,如此還能得到當地衙門的照顧,好讓家里人放心,愿意聽話。
張嬤嬤本以為是一路往邊境的方向去接公子,這會兒大大小小安置在干凈的小院里,等著公子的人馬經過此地,安心了不,只是不明白夫人圖什麼,難道早兩天見面,就那麼重要?
重不重要,只有兩口子自己知道,得知姜兒早早跑去必經之路等他,展懷遷歸心似箭,帶著手下快馬加鞭直奔京城。
但路途遙遠,不能不考慮手下和自己的安危,怎麼都要走上幾天的路,而這幾天京城里,霍行深所到之,都被擾阻攔,禮親王還變著法兒辱他,早已了滿京城的笑話。
有些笑話鬧大了,多多傳進宮里,即便瑜初深居上林苑,到底還是從宮口中聽說一二。
這日午后,瑜初吃過湯藥,便吩咐宮:“能否請太子妃來一見,或是我自己去東宮,我覺著我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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