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于蘇尚宮進殿的，是中宮朝服，自陳皇后去世，這厚重華貴的朝服，已是許多年未在宮里出現。

　貴妃曾想過，有沒有一天能為自己張羅這一袍，但悉皇帝無意再立中宮的心思后，便不再多想什麼，一心一意教導兒子，好讓他為最優秀的皇子，為無人可撼的東宮。

　這麼多年，的愿都得以實現，即便如此，也沒再奢有一天能為皇后。

　然而不奢是一回事，想不想是另一回事，莫說正正經經的侯門嫡，便是平頭百姓家的好姑娘們，哪個愿意與人為妾。

　“娘娘，蘇尚宮到了。”

　“預備更，蘇尚宮你來。”

　宮領來蘇尚宮，皇后頭也不回地吩咐，蘇尚宮愣了一愣后，立刻洗手挽起袖，小心翼翼地侍奉皇后穿戴袍。

　“什麼時候的事？”

　“皇城外夜市取締后，皇上就對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下了旨意。”

　多年主仆，無需多言，彼此都明白對方說的什麼。

　皇后輕輕一嘆：“有些日子了，我竟然毫無察覺。”

　蘇尚宮不敢接話，繼續為皇后系上帶，層層疊疊都妥當后，將盤金繡龍鑲東珠金玉的霞帔為皇后佩戴上，最后整理袖擺，看似繁復厚重的袍，在的手下，很快就穿戴齊整。

　著鏡中的自己，皇后并不覺著陌生，在心里自己本該是這般模樣的，只是為了兒子為了丈夫，放下了執念，安心在貴妃之位上，實現心中的理想。

　如今穿龍著，念皇帝的意，但此刻更慨的是，這皇城之，竟會有一日，發生那麼大的事，而一無所知。

　“還以為我們太子妃已經忘了本，幫著娘家從宮里中飽私囊，我竟然還正經派人去調查。”皇后轉看向蘇尚宮，“是那些人不中用，還是我們太子妃手腕了得？”

　蘇尚宮躬道：“奴婢起初也不知曉，只是覺得殿下與娘娘有些神。”

　皇后說：“是呢，還有我的兒子，他到底是長大了。”

　蘇尚宮命宮捧來首飾，將金燦燦的龍指環為皇后佩戴上，主仆間兩手疊時，皇后看了眼，說道：“早年來我邊，你的手是那樣雪白細，都說脂能掩蓋眼角眉頭的皺紋，但手騙不了老人，該老的總是要老的，可不如年輕那會兒漂亮了。”

　蘇尚宮笑道：“奴婢自覺還在盛年，怕是到兩鬢花白時，也不服老的。”

　皇后說：“后來我想明白了，是你不在我邊，那些人都不如你，我心里明白。”

　蘇尚宮收斂笑容，正道：“奴婢此生忠于皇后娘娘，亦將忠于太子妃娘娘，今次的事，本是奉皇上旨意瞞著您，但往后……”

　皇后打斷道：“往后，就真正為太子妃的人吧，好生輔佐我的兒媳，我這皇后已是上了年紀的嘉獎與榮耀，不會再有什麼大作為，哪怕之后于國于民有功勞，我也都要讓給太子妃來百姓敬仰。”

　蘇尚宮心頭一熱，不自地跪下了。

　皇后道：“起來，別耽誤了吉時，王公大臣和眷們，都在大殿外站著吧，那麼冷的天。”

　說著，傲然昂首往門外走，待見門前朝臣禮與宮侍們烏泱泱跪了一地，皇后淡淡一笑，與自己道：“地凍天寒才好，能你們一輩子都記著，我為皇后的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