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逸垂下腦袋,眼淚大顆大顆滴落,展敬忠溫和地將兒子抱懷里,好脾氣地說:“想哭就哭吧,養育了你十幾年,生恩養恩俱全,你若不是個好孩子,也就不會糾結難過,即便將來你改主意了,也只因為你知恩圖報,因為你有孝心,誰也不會怪你。”
雖然多年來父子關系親厚,但懷逸也幾乎沒被父親這樣抱在懷里過,這一瞬的踏實安心,讓他彷徨矛盾的心有了安放之。
展敬忠道:“爹會善待,不會讓那里的下人欺負。自然,這一生再不得自由,注定無比痛苦,可是逸兒你要明白,以的心一旦得了自由,就會做出讓爹不得不傷害,乃至要命的事。如上清那般,你哥哥嫂嫂一再容忍寬恕,換來的結果呢?”
懷逸立時抬起頭,他明白這些道理,不然也不會把手燙這樣,他能救得了這次,下回若由著娘來京城做出對父親和嫡母有所傷害或損了名譽的事,那就是神仙也救不活了。
“逸兒,爹答應你的事,必定會辦到。”展敬忠稍稍嚴肅起來,“那麼你答應自己的事,也不能輕易食言,不論是做個好人還是用心念書,將來都是你自己的人生,不要辜負了自己。”
懷逸哭著答應:“爹,我一定好好的。”
不久后,展敬忠離了文儀軒,去往謫仙居的路上,遇見了從外祖家歸來的大兒子,展懷遷趕上來,向父親行禮道:“已向外祖父外祖母報平安,外祖母叮囑兒子好生照顧七姜,也請父親保重,才是國家朝廷之福。”
展敬忠說:“回房去,不必再到請安,之后不忙就多陪陪七姜,你可仔細了,不要走你爹我的老路。”
展懷遷笑了起來,可不敢當面說父親的不是,便岔開話題道:“爹,您見過懷逸了,兒子不中用,難得帶弟弟出一趟遠門,沒能全須全尾地給您送來。”
當爹的打量了他一眼,說:“燙傷的事,真的不讓我追究了?”
展懷遷作揖道:“懷逸燙了一層皮,也算還了幾分骨之恩,既然都扯平了,我們就遂了懷逸的心愿,請父親不要再追究,兒子會派人看好并照顧好蕭氏,絕不讓再跑出來。”
展敬忠道:“不必做得如上清那般絕,將來你弟弟若想見一眼親娘,也能有個去,看了就好。”
“是!”
“回去吧,不必見你娘了,照顧好姜兒。”
父子倆在半道上分別,目送父親走遠后,展懷遷速速趕回觀瀾閣,說好了要和七姜一同用晚飯,可不能讓等了。
但七姜才不那麼刻板,更不會傻等著自己,如今懷著娃娃,哪里經得起,早早在飯桌邊坐下,吃著張嬤嬤心準備的素菜,來安這些日子不得油膩的胃口。
正吃得香,一抬頭見相公在門前杵著,嚼著鼓鼓囊囊的腮幫子口齒不清地說:“快去洗手,壞了吧,怎麼這麼晚。”
展懷遷好生安心,不知該如何與人描述自己的幸福,越發堅定了將來要超越父親的決心,要守住這份富貴與榮耀,讓他心的人一輩子食無憂。
“還愣著呢?”
“這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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