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蕭重月輕輕了一聲。

見旁許久沒有聲音，他翻了個，又了一聲，“媳婦？你睡了嗎？”

“嗯……”東惜若懶得理會。

蕭重月朝靠近了一分︰“媳婦，我睡不著。”

“嗯……”

他不依不撓地又近了一分︰“媳婦，我覺不舒服。”

“……”

小心翼翼地再次靠近了幾分︰“媳婦，我想你。”

“……”

爪子慢慢地朝過來︰“媳婦，其實我想親親你。”

“……”

臉緩緩俯下來，氣息漸漸急促，快要親到了媳婦的臉了！蕭重月興極了！

正當他以為快要親到的時候，“咕咚”一聲，他被重重踢下了炕，他滿臉委屈地看著那張怒意橫生的小臉蛋。

“媳婦……我……”

“給我滾！”

黑夜沉涼如水，一如東惜若那張憤怒不已的臉。

而夜的另一端，一襲緋縱橫穿梭在重重樹影之間，直到在一棵樹下，他驟然停下，輕輕落地。

一人早已靜靜地在那等候，大概已有多時，雪白的銀發上沾染了些微的水。他緩緩轉過來，蒼老的聲音響起︰“參見代城主。”

“這麼晚了，大長老出城有何事？”西樓玉不冷不淡，完全沒將他放在眼里，甚至帶著幾分厭惡的神。

老者雖已年近古稀，卻神清氣朗，雙目炯炯有神，毫無老態龍鐘之像。

他氣定神閑地緩緩而道︰“你只是一個代城主，任何事的輕重緩急得分清楚。”

他語氣嚴肅，略帶警告意味，聞言，西樓玉忽然放聲大笑，他笑道︰“大長老都說我只是一個暫代城主，既然如此，我何必分辨輕重？大長老也該知道自己的份，只要我還在城主這個位上，你們幾個老不死的就得乖乖聽我的話！”

“你！放肆！”老者驀然憤怒，大聲怒斥，“你只是區區一個左護法，若不是還未找到新城主，我們何必舉你做代城主！若不是你——”老者忽然想到了什麼，驀地止住了後面口而出的話。

“若不是我怎樣？怎麼不說了？若不是我西樓玉是一個藥人，你們怎麼會舉我做城主！”西樓玉笑得可怖，妖魅的容漾著滿滿的邪氣，他笑中極其不屑︰“區區一個城主的位子，我還不將它放在眼里，有名無實的城主之位有何用！”

“反了！反了！”老者怒得全抖，漸漸地，他傷不已，不由自主地出了他的名，“阿堯，你怎麼會變這樣！”

西樓玉怒極反笑︰“我變這樣都是被你們得！”

若不是他們，他怎麼會被自己的親生母親煉制不生不死的藥人！

老者充滿怒意的臉上忽然就有了些微的苦痛和悔恨，蒼老的聲音漸漸變得蕭瑟，說出來的話卻依舊鐵面無私︰“你母親雖為庶族，但畢竟是神族後裔，為了那個負心漢不惜自毀神脈，有因必有果，自然得承自己釀下的苦果，怨不得任何人。”

“怨不得任何人……呵呵，那就得怨我麼！”西樓玉笑得有些猙獰，語氣充斥著滿滿的恨意，“為了回到赤煉城，就拿我作換，將我煉制藥人，赤煉城沒有神族後裔的嫡系，就以為我這個庶族的藥人便能穩坐城主寶座，替西帝稱霸天下。哈！只可惜死都想不到居然會死在親生兒子的劍下！”

大長老忽然就踉蹌了一步，“阿堯，別說了，外公知道，這些外公都知道。”

西樓玉卻猛地提高了聲音，怒道︰“閉！我沒有你這樣的外公！為了你所謂的赤煉城，為了保住神族後裔嫡系的最後脈，在你的眼里，我連那脈的一頭發都算不上！”

仿佛被說中了心事，大長老幾乎站不住腳，臉煞白一片。

西樓玉卻看得十分暢快，一直深深掩埋在心底的那道傷疤，他毫無顧忌地將它淋淋地剖開，病態一般，他心中痛快極了。

“怎麼？赤煉城萬載城民戴的大長老居然不敢聽了？母親將我煉制藥人，不是你慫恿和默許的麼！你以為我不知？當年你控制我神智殺母親，你也以為我不知？你連自己的親生兒都敢殺，我這個背叛赤煉城之人的兒子又何足掛齒！”

大長老靜靜地聽著，臉上雖有悔恨，卻依舊堅持自己多年來的信念。聽到最後，他極其冷靜地說道︰“阿堯，以前種種都已過去，無需再提。今日我來只是想提醒你出城的目的。”

西樓玉臉肅殺，冷哼了一聲︰“有你們暗中監視，我怎敢忘！”

大長老凝重神道︰“可是以你的能力，為何到現在都沒能找到嫡系脈的新城主？這樣也就罷了，你作為代城主，卻擅自和城外子私定終，這已嚴重犯了城規！要知道，你和新城主早已有婚約在，不得違背！”

“呵呵，那又如何。我西樓玉偏要和那子糾纏不休至死不渝，你們能奈我何！”

他眼神睥睨，仿佛早已看淡生死，浸潤在月下的那張臉妖魅人，愈顯神嗜。西樓玉抬手指天︰“就連天上神明都奈我不得！”

“大逆不道！簡直大逆不道！”大長老怒氣沖天，“不要以為你是我的親外孫，我就會網開一面！”

他不以為意地笑著︰“哦？是麼？我早已生不可，死又何懼！有母親的先例，我從來沒指你這個虛偽的老不死寬恕！”

聞言，大長老已然怒極，他抖著子一直盯著那個傲然不羈的年，最後終于抑制出發的怒意，冷冷說︰“你若是再糾纏那東國公主，別怪我不留面！既然治不了你，那東國公主也不能再留！”

本以為這樣便能威脅到他，卻不想，西樓玉竟只是極其嘲諷地笑了一笑。

“殺吧，統統殺了吧，最好一個不留。大長老與其在這里和我逞口舌之爭，還不如乖乖回你的赤煉城，趕去祈禱赤煉城能百年屹立不倒吧！”

大長老一聽，臉一變，驚問︰“你做了什麼？”

西樓玉卻沒有回答，只一個轉，寬大的袍飄飄轉轉，迅速消失在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