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煉城。 ..

萬清如，將赤煉城染得青澈澈，金碧煌煌。

清香彌漫在偌大的花園里，花海飄搖，一排排沐浴在清澈的碧里，散發出細碎如星辰的芒，幾乎淹沒了蹲在花海中的子。

子披落著一頭烏雲般的墨發，如同瀑布一樣覆在上，潔的額上那一抹蓮印，在清澈的天里，神輝輝。正嬉笑著和男孩玩耍著，兩人玩得不亦樂乎。

“真的不會再想起來了麼？”西樓玉手推著木椅從門外進來，絕世容不再，卻是白發鶴，他來到容蘭的側，神茫然地看著花海中那個子，“變得和以前真的不一樣了，開朗了許多。”

“是的，這是誓的代價，這才是對最好的結局。”容蘭微微點頭，卻嘆息，“你不後悔麼？失去了絕世年輕的容，只剩下衰竭枯萎的。”

一年前那一夜，西樓玉將已然枯竭的城主帶回了赤煉城，他居然施用了城中最的——神之誓。藥人之能救蒼生萬，以換救活了，當醒來的時候，忘記了所有。

那個人注定是前半生的一個如同清風一樣的過客，一個陌路人。

——這對于東惜若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然而，那個藥人卻只能迅速枯萎衰竭，直至死亡。西樓玉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容蘭著花海中的子，不知為何，他卻滿懷悲憫。

“容蘭，幫我做一件事。”西樓玉靜靜地看著子，眼中出了莫名的蕭瑟，“在臨死之前，我想帶出城居，沒有赤煉城，沒有什麼藥人和城主，只有西樓玉和東惜若。”

容蘭詫異地看他，眼中不贊同︰“你要知道，蕭重月已經什麼都記起來了，這一年來他從來都沒有放棄過尋找的念頭。他已在整個滄瀾下了皇令，只要你們一出城，恐怕很快就會被他發現。”

西樓玉久久凝視著花海中言笑晏晏的子，失神了很久，許久才說出幾個字來︰“放心，不會的。”

“你何必……”容蘭低嘆。

花海中的子似乎發現了他們兩人，忽然朝這里飛奔過來。

“阿玉！”白紗群飛揚，宛如一只白蝴蝶，直撲倒木椅上那人的懷中，咯咯地笑，“阿玉，你看，這是我編的花環，我給你戴上。”

西樓玉卻搖頭，神有些失落︰“可是我變了這樣，戴上它豈不更難看。”

子不滿道︰“誰說的！在我眼里，阿玉是最好看的。”

西樓玉一怔，角終于出了一笑容來，不由低下頭來，子微笑著將手中的花環給他戴上。他抬起了臉，蒼老的手上的臉頰，想了一會兒，問道︰“惜若，你想離開這里麼？”

東惜若奇怪，疑︰“為什麼要離開這里？這里有小宇和阿玉，有容蘭和長老們，還有熱的城民們。在這里不是好的麼？”

西樓玉卻是微笑︰“是我們兩個人一起離開這里，去城外居。”

東惜若卻覺得有些為難︰“可是，我聽城民們說城外人世險惡，尤其是那個滄瀾帝，聽說他冷無，對不服從他的人趕盡殺絕，滄瀾大陸為什麼要選擇這樣的一個帝王。”

聽到那個人的帝號，西樓玉的笑意慢慢斂去，靜靜地注視著子，輕聲道︰“惜若，滄瀾帝是一個好皇帝，我們離開這里之後，千萬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及他的名字，外面不比赤煉城。”

“嗯，我知道了。”東惜若顯得不是很開心，想了一會兒，才低低問他，“阿玉很想離開這里嗎？”

西樓玉一怔，接著點頭。

“好，那我們離開這里，阿玉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東惜若猶豫了片刻，才答應。

“娘和爹爹要出城？”隨後而來的小宇皺著眉，看向西樓玉，“爹爹，難道你忘記一年前……”

“小宇！”西樓玉驀然打斷他的話，眼神示意，然後拍了拍東惜若的手，說，“惜若，你先回房收拾行李，我和小宇有話說。”

“嗯。”東惜若點頭，立刻奔回了房間。

待已走遠，西樓玉上男孩的頭發，嘆息︰“小宇長得越來越像你爹了，眼角眉梢無一不像他。”

“他？”男孩狐疑，只覺眼前這個迅速蒼老的男子似有什麼話要說，“爹爹，你怎麼了？你最近好奇怪。”

西樓玉沉默了半晌，終于說出了他的世︰“小宇，我並不是你的爹爹，你的親生父親是滄瀾帝蕭重月。”

然而，男孩卻不驚不詫，微微低下了頭去，很久沒有說話。

西樓玉以為他一時間不能接，不由嘆道︰“小宇，我知道你一時間無法接，但這是事實，你……”

“爹爹，我早就知道了。”男孩忽然抬起頭來，眼中約有些亮晶晶的淚水，“我早就知道了，我懷神力，早在娘的上知道了這個事實。可是那又如何，我本不了解滄瀾帝，在我眼里只有你才是疼我我的爹爹。”

西樓玉怔了一怔，接著舒心地微笑了起來，幾乎有些哽咽，他一把將男孩抱住，將臉蠻在他肩上，全微微抖著。

“小宇……”

男孩回抱住男子瘦弱的背︰“爹爹，出了城一定要好好保護娘，不要再被滄瀾帝搶走了。”

第二日一早，在容蘭和小宇的護送下，西樓玉和東惜若兩人出了城，一直送到城門外，西樓玉讓他們止步，容蘭和小宇這才停下，遠遠目送馬車遙遙駛去。

馬車駛出了赤煉城，一路轔轔，到達大興城的時候已是半個月之後。

兩人來到城郊之外，在一山腳下落腳。東惜若下了馬車，只見眼前一排竹屋，竹屋前清澈的溪水靜靜地流淌著，眼中不由一亮。

“阿玉，這里真漂亮！”回頭看向被小廝抱下來坐在木椅上的西樓玉，立刻上前推著木椅，“你怎麼會知道這里的？阿玉以前出過城嗎？”

“嗯，這里是我以前的住，這里就是我們以後的新家。”

東惜若顯得十分興，將他推進屋子之後，立刻走出了竹屋外，朝屋前那條小溪奔去。

西樓玉坐在木椅上，靜靜地看著在溪水中玩耍的子，眼角居然流下了一滴淚來，他看了許久，從懷中取出一封信來，予後的小廝。

“將這封信給福來客棧的掌櫃。”

“是。”小廝恭敬地接過信。

西樓玉看了竹屋外的人良久，不由抬起了手看向手腕，蒼白的手腕之上一條如蛇一樣蜿蜒在表皮，之前的紅漸漸變得暗黑。他下意識握了一下拳，地，半晌才吐出了一口氣來。

他還能活多久？七日？還是五日？

他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阿玉！”在他深思之際，忽然聽到一聲喚，他回過神看到東惜若拎著一條魚朝他跑過來，直到站定在他的眼前，“阿玉你看，那河里有魚，今晚我們可以煮魚，你要清蒸還是紅燒？”

看著手中活蹦跳的魚，西樓玉有些好笑︰“你會做？”

聞言，東惜若一怔，隨即垮下臉來，搖了搖頭。

拿過手中的魚，西樓玉將摟過來，用袖子干了手上的水漬，“就算你不會做，今晚還是有魚可吃，小廝會做。你看你，服都了，趕去里屋換服。”他一邊說著，一邊輕輕拭著臉上的水珠。

東惜若不由呵呵笑了起來。

“快去。”他催促著，子這才去換，著進去的影，他下意識上了手腕上那條暗黑的線。

蕭重月到的時候，已是三日之後。

西樓玉仿佛早已料到他今日會來，早早在竹屋外等候，他坐在溪水邊，靜靜地閉著眼沐浴著澄澈的天。

“你來了。”聽到腳步聲，他睜開眼看向對面孤一人的男子，“進屋坐。”

“你怎麼……”看到他那白發鶴，蕭重月不由吃驚。西樓玉卻回應他的話，轉車往屋去，他問，“我不進去了，在哪里？”

西樓玉轉車回過來，溪水邊男子錦玉冠，臉上盡顯舟車勞頓的疲憊之，他看了許久，才說︰“你要做好準備，惜若什麼都不記得了，子也和往日大不相同。這一次再也不會記起以前的事了。”

“朕不在意這些，倒是你，你怎麼會如此？”蕭重月問道。

然而，西樓玉卻沒有回答他的話，只說︰“這個並不重要。蕭重月，我活不了多久了，我已經是的拖累，你……將帶走，我知道這一年來你一直在找。不要再讓任何人傷害，如今和普通人無異，不，應該是一年前就已經和普通人一樣了。”

他故意補充了最後一句，果然看到了蕭重月的臉一瞬蒼白︰“放心，那些傷害過的人都已被朕全數斬殺。”

卻在這時，一陣俏的笑聲忽然傳來，蕭重月驀然轉過去。遠遠的，子捧著一大束鮮花快步朝這邊走來，臉上笑容澄澈純淨，宛如一個孩子般。

他忽然就僵住了子，只靜靜地看著。

東惜若走近，也看到了他，腳下不由一頓，笑容瞬間從臉上斂去，呆呆地立在原地一瞬不瞬地著蕭重月。

那樣咫尺的相，令他滿心的激都冷卻下去。

果然全數忘記了。

“惜若……”他忍不住低低喚了一聲。

子抬起腳步朝他慢慢走過來，看了他許久，最後終于宛轉地一笑︰“你認識我嗎？不過沒有關系，我喜歡你。”

笑容純澈麗，純白如雪。蕭重月愣住。

“惜若……”他驀然抱住，的，將臉埋在的發之中，忽然就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哽咽。

寧和恬靜的碧之中，兩人相擁。西樓玉也怔住，即使忘記了蕭重月，潛意識里依舊對他懷有的意。

他沉默地看了許久，終于轉車，慢慢地回了竹屋之中，沉默離去。

回首看他們最後一眼的時候，他的眼角，分明有淚。

待浮花浪蕊俱盡，伴君幽獨，那君卻不是他。

給讀者的話:

終于大結局啦！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