峭壁形的一天然庇所。
秦驁和僅剩的幾個侍衛藏于此。
正在燃燒的火堆火星四濺。
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音。
火映照著圍坐的五六個人,一個個胡茬啦撒狼狽不堪。
服臉上頭上全是泥漿,上大大小小的傷口無數。
明明上還有致命傷,可這些人臉上卻都一片麻木,仿佛覺不到痛一般,隨時準備著提劍再戰。
打探消息的人從外面匆匆進來,面上是遮不住喜。
“殿下!塵溪來了。”
眾人麻木的神終于有些搖。
“塵溪來了?來得好!媽的,待老子沖出去殺那些狗雜碎!”胡錚已經被一波又一波刺殺搞得筋疲力盡。
“他個,老子還就不信這個邪了,這些人就他娘的殺不完!”
他是五個人中傷最重的。
替太子擋了一刀,左臂險些被一刀砍下,左邊勒骨中了一劍。
所以五個人中唯有他是躺著的。
此時一聽說兄弟們來了,他一骨碌就坐了起來。
恨不能立馬殺將出去。
秦驁涼涼地朝他看過去。
經過這半個月來的殺戮洗禮,太子的目愈發滲人。
胡錚立馬偃旗息鼓,躺了回去。
秦驁這才看向跟著進來的幾個人,吩咐道:
“安排幾個人,把他們都送下山。”
“殿下!”胡錚躺不住了,“我們不走!”
“對!我們不走!我們要和殿下一起!”
“不殺那些雜碎我們不走!”
五個人誰也不愿意離開。
他們只是傷了,又不是死了。
只要他們不死,就要一直保護太子!
秦驁:“現在不是表忠心的時候,塵溪來了,你們不要拖孤的后。”
“孤養一個你們出來,花費了不小的代價,到時候敵人殺不死,自己卻傷重不治亡,孤會虧本的。”
不愿離開的五人:“……”
殿下您大可不必如此實誠。
在太子的強力制之下,盡管五人再不愿意,也被抬的抬,背的背,扶的扶下山去了。
塵溪。
太子親衛中排名第二,也是太子重要的謀士之一。
和胡錚胡奇兄弟倆純戰斗型不同,塵溪不僅武力值表,還極為善謀。
他屈膝跪地,“塵溪來遲了,請殿下降罪!”
秦驁輕咳了兩聲,牽了前的傷口。
待那陣痛意褪去,他才問道:“來得剛剛好,其他人呢?”
“屬下帶來地字隊六十余人,都在外面警戒。”塵溪答道。
突兀的聲音響起,“殿下……您傷不輕?”
有些悉。
曹德如突然從塵溪背后探出頭來。
秦驁氣笑了。
“孤可沒召你來。”
他記得自己是他留在東宮,看著陳良娣。
曹德如了脖子,卻還是斗膽:“那什麼,殿下,臣先給您看看傷吧?”
做人難。
做謀士難。
做太子的謀士,偏偏還會點醫更難。
他去給陳良娣請平安脈的時候,架不住對方的之以,曉之以理。
腦袋一熱就卷起包袱來了新安縣。
到了這兒才突然想起來,自己干了什麼蠢事。
秦驁也沒有強撐,曹德如這時候來得正好。
他還不能出去。
半個月來追殺他們的人加起來不下兩千。
他一個沒留。
只有殺怕了,他們才會罷手。
想來事也快要結束了。
到現在,他們自知散兵游勇殺不了自己,定會聯合起來給他致命一擊。
敗在此一舉。
所以他不能退。
于是他問道:“宮里如何了?”
曹德如知道太子問的是什麼。
他皺了皺眉,有些猶豫道:“臣離京的時候,東宮已經盡數掌于太子妃之手,各殿每三日晨昏定省……陳良娣亦是如此。”
“不過陳良娣狀態尚好,小皇孫也甚是乖巧,還有一月便要生產,多走走利于生產……”
他說著,卻在太子的目中漸漸失音。
“殿下!臣抗命罪該萬死!”
曹德如連忙請罪。
他真是昏了頭了!
覺得太子比陳良娣重要得多,便聽了陳良娣的話來了江南。
殊不知在太子這里,陳良娣和小皇孫才是頂頂重要的!
“滾!”
秦驁闔上雙眼,掩蓋住眼底奔騰翻涌的黑霧。
他父皇,是真的老了。
竟然會相信同樣出世家的母后。
他要速戰速決了。
“即刻啟程,滾回去,若是陳良娣出了任何事,你也不必見孤了!”
曹德如心下一驚,只能以頭地,“罪臣領命!”
“另,傳孤旨意,宮若有異,準胡奇直接圍住絳福軒,不許進出,一應后果等孤回來。”
··
景王到了揚州。
卻聽到一則有趣的流言。
“我聽說長垣河之所以發洪災,是因為太子不敬恩師,引得河神發怒了。”
“是嗎?不是說他們盧氏一家都不是好人嗎?太子不是大義滅親?”
“什麼大義滅親?你爹殺人了你還能把你爹殺了?再說了,做錯事的也不是太傅啊!師生一場,太子竟活生生死自己的老師,嘖嘖……”
“這麼六親不認,殘暴不仁的太子,難怪天怒人怨了……”
景王自揚州,就聽見不太子不仁引得“河神發怒”的流言。
嗯——
再配上太子賑災途中喪命。
妥妥的就是河神的報復啊!
好打算!
好計謀!
景王沒有立即去澄清流言,而是去了刺史府。
他此行還要去給太子收尾。
柳家從江南三州糧商手中買來糧食,是賣給府的。
揚州作為此次災最嚴重的地方,自然也在購買之列。
“這便是揚州此次購買賑災糧的賬本?”
景王看完手中的賬本,秀眉一挑,看向刺史金大人。
金大人面不改,正道:“正是。”
“揚州境災民共計五萬余人,下已在豫章、九江等地尋地妥善安置,每日耗用皆有清晰記載,不敢有毫瞞。”
景王看著賬本上記錄的數字。
一年陳米,二十文一斗。
二年陳米,十五文一斗。
三年陳米,十文一斗。
這金大人還真打量他堂堂親王,不食人間煙火呢!
他不不慢地從懷里掏出另一份賬本,擺在金大人面前。
“可是本王手里也有一本賬本,和金大人手中這本有些不一樣……這又是怎麼回事呢?”
金大人:“……”
看著景王拿出來的賬本,他心底一沉。
第一反應就是不可能!
莫非豫州竟然還會給景王出來真的賬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