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地沒有白天，好似與世隔絕，所有一切，都停留在這個漫長而又讓人難以‘自拔’的如花月夜。

　左凌泉變了兩點一線的作息，先在屋里運功，幫堂堂和瑩瑩姐補魔；然后跑去外面，幫梅近水補魔。

　因為玉堂和瑩瑩都不想在對方面前丟人，治傷又是首要任務，補魔的過程其實不花，兩個人一直都是并肩趴著曬太的姿勢，不主不哼唧，讓左凌泉自由發揮，很克制。

　左凌泉對此自然沒意見，男人嘛，艱難時刻點委屈也是應該的，趣什麼的，大可放在以后回去了再慢慢培養。

　而且玉堂‘下梨花帶雨、眼神堅貞不屈’的模樣，也很有一番別樣味道；瑩瑩姐故作鎮定拒還迎的樣子，更是讓人罷不能。

　梅近水那邊，倒是單調了一些，自從第一次花好月圓、相談甚歡后，左凌泉回屋就被兩個老祖摁著拾掇了一頓，瑩瑩姐直接是騎在臉上欺負；玉堂則是不讓了。

　左凌泉三寸不爛之舌都快磨破了，才功換來一句‘下不為例’，之后肯定就不敢陪著梅近水聊了，老老實實打坐，聽梅近水彈琴。

　梅近水的琴曲功底無疑冠絕當世，給左凌泉彈琴也是下了真功夫，無奈左凌泉沒半點琴曲造詣，只能聽個響，除了‘真他娘好聽’，也說不出其他形容詞。

　這樣的時無疑是好的，整天在三個風華絕代、氣質各異的頂流仙子邊打轉，還能真槍實干，恐怕沒有男人會覺得膩歪。

　但夢再好，終有醒來的一刻，世上也沒有不散的筵席。

　左凌泉再一次從房間里走出來，關上房門，略微魄——經過玉堂和瑩瑩姐長時間的合力助攻，玉階后期的境界已經穩固，作為太神使，煉化太想來不費功夫，距離真正的山巔可以說只有一步之遙了。

　左凌泉暗暗點頭，如往常一樣來到房檐下，上面傳來團子和小母龍的嘮嗑：

　“嘰嘰嘰……”

　“你‘嘰’個棒錘，好歹說句別的，耳朵都起繭子了。”

　“咕咕？喳喳？”

　……

　左凌泉會心一笑，目放在前方的大門外，安靜等待，但……

　那個每次都會準時出現，帶著一抹邪氣微笑，勾引正道俠士的白倩影，缺了席。

　長時間保持的規律被打，左凌泉到了些許不適應，他遲疑了下，走出了雅致庭院，看向了遠方的焦土。

　月下的大地，依舊呈現出被烈火焚燒的焦黑之，不同的是，視野盡頭重新豎立起了一座九層高塔。

　巍峨高塔在夜幕中矗立，猶如支撐天地的擎天巨柱；塔之上綻放著淡淡流，頂端的匾額上帶有向城的徽記。

　而那個本來站在塔外，把鎮魔塔一寸寸修建起來的知人，消失得無影無蹤，好像從未存在于這片天地間。

　“……”

　左凌泉在曠野上搜索良久，未見蹤影，又來到了鎮魔塔下，來回轉了好幾圈兒：

　“梅仙君？”

　團子從庭院飛了過來，落在左凌泉肩頭，環視一周，攤開小翅膀“嘰嘰……”，顯然在示意“剛剛還在的呀……”。

　庭院里，在等著下一修行的崔瑩瑩，聽見聲響迅速飛了出來，襟散開都沒來得及合上，淡綠肚兜包著兩個大團兒，隨著形起落急，落地余波尤未停止。

　“梅近水呢？”

　崔瑩瑩落在跟前，神有些慌，哪怕明知師尊已經不在這里，還是前后焦急尋找，最后開口大喊了一聲：

　“梅近水？！你別躲了，我看到你了……”

　這話自然不會得到任何回復。

　左凌泉察覺到不妙，連忙回到庭院，卻見好久沒下床的玉堂，穿著一襲金長，來到了門口，面沉如水。

　“前輩，梅近水不見了。”

　上玉堂形筆直，蹙眉凝著夜空，眼底顯出了三分遲疑。

　遲疑并非疑梅近水去哪兒了，而是該不該去追殺梅近水。

　不把梅近水滅口，等一出去，封印所在之地就會公之于眾，很可能過不了多久，正邪就會在北海之上迎來一場決戰。

　但去追殺，先不說在茫茫大地上搜尋梅近水的蹤跡，即便找到了，梅近水上次沒傷，如今應該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以的狀態，很難摁死梅近水。

　而且真對梅近水下殺手，上玉堂心腸再，又豈會沒半點猶豫……

　左凌泉來到跟前，扶著尚未痊愈的玉堂：

　“沒我的話，梅近水的氣海不足以支撐飛出去，咱們怎麼辦？”

　“如果能把梅近水放逐此地千年，本尊不會犯難，但梅近水沒你想象的那般簡單，這地方困不住太久。”

　左凌泉見瑩瑩姐也跑了回來，稍作猶豫，開口道：

　“梅近水傷勢基本痊愈，咱們三個現在的狀態，找到了估計也是僵局，都沒法離開……正邪終有一戰，既然瞞不住，也只能盡快回去準備；異族跑到這里難度極大，咱們只需要守住北海就行了，說起來還是我們占優勢。”

　上玉堂制于人力，此時也沒其他選擇，待崔瑩瑩落在院里后，直接開口：

　“走吧，回家。”

　“啊？”

　崔瑩瑩形一頓，眼神復雜，言又止。

　崔瑩瑩自然擔心梅近水的去向，怕們一走，師尊徹底被困死在這里，或者現在這一分別，就是此生永別。

　但梅近水本不聽勸，沒有回頭是岸的況下，把人找回來，面臨的況可能是不死不休。

　崔瑩瑩再三猶豫后，沒有說話，只是“嗯”了一聲。

　上玉堂傷勢較之前些日子好了不，但依舊很虛，看了下庭院后，開口道：

　“團子。”

　“嘰！”

　團子唰的一下落在了院墻上，還在左右打量，尋找后備娘的下落。

　“變大。”

　“嘰？”

　團子聽見指令，雖然不明所以，還是變大了一圈兒，約莫籮筐那麼大。

　上玉堂有些無語：“變小山那麼大。”

　團子微微歪頭，疑稍許后，落在焦土之上，變了一只巨大的白團團，低頭看向小院子：

　“嘰~”

　上玉堂微微勾手，整座庭院就離地而起，落在茸茸的背上：

　“走。”

　“嘰？！”

　團子蹲在大地上，用力扭頭看向背上的庭院，眼神有點委屈，意思約莫是——會消失對嗎？鳥鳥剛當完地主家的驢，竟然又要當拉車的馬……

　上玉堂安道：“等回去了，讓你敞開吃三天小魚干，靜煣敢管你，本尊幫你收拾。”

　三天有點，但只要吃得夠快，總比沒有的強。

　團子琢磨了下，還是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嘰~”然后張開大翅膀，來了個‘當風輕借力、一舉高空’。

　呼——

　焦土之上，狂風驟起！

　庭院之，東倒西歪……

　----

　蒼穹之下，山河之巔。

　一只白球般的巨型‘客’，劃過無邊夜幕，帶起的強風彎了山巔的古木。

　‘客’背上，兩進的雅致庭院散發著，門口的兩個‘梅’字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晃。

　門外的‘雪地’上，著墨綠抹的崔瑩瑩，肩上罩著薄紗，猶如深夜閑庭信步的貴婦，緩步行走。

　左凌泉負手跟隨其后，半條陷松的絨之間，鳥瞰著下方的山野，‘踏雪尋梅’。

　兩人都沒言語，但想法心知肚明。

　崔瑩瑩在心著師尊的安危，左凌泉其實也有點擔心，畢竟梅近水如果真出了岔子，瑩瑩姐傷心絕，他心里又豈能沒半點波瀾。

　不知不覺，已經向著南方飛出萬里，大地不見盡頭、梅花不見蹤跡。

　崔瑩瑩心底知道不可能找到，在沉默良久后，也只能心里安一句“師尊那麼厲害，不會出事兒，大家現在都沒事就好”，收斂心湖間的緒，回過來：

　“好啦，進屋吧，回去也不知要多久，還是修煉要。”

　左凌泉知道發愁沒用，也收起了思緒，握住了崔瑩瑩的手。

　崔瑩瑩輕咬下瞄了左凌泉一眼，挽住了左凌泉，以脯包裹著胳膊，如同深夜陪夫君歸家的夫人，一起走進了庭院。

　鋪著白地毯的大廳里，亮著燈火，銅鶴香爐里青煙寥寥。

　上玉堂在羅漢榻上盤坐，雙手平放于膝，閉著雙眸氣質圣潔而肅穆，貌似觀音，配上金龍鱗長，又好似龍宮出逃的龍。

　雖然龍紋發飾送給了左凌泉一個當定信，但堂堂東洲武神，顯然不會只有一對兒首飾，此時依舊是兩枚龍紋發飾束著墨黑長發，和往日沒什麼區別，也就腰間多了塊‘威風堂堂牌’。

　左凌泉走大廳，崔瑩瑩挽著的手就松開了，此舉倒不是慫玉堂，而是‘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說白了還是慫。

　兩人進來，上玉堂睜開了雙眸，眸間又展現出了睥睨眾生的鋒芒：

　“過來坐下，商量點事。”

　崔瑩瑩步履盈盈走到茶幾旁的茶褐木質大椅上坐下，坐姿優雅，手腕輕翻，掌心出現了一杯清茶，紅輕抿。

　左凌泉則繞過茶幾，想在挨著堂堂坐下，哪想到屁還沒挨上，就聽見邊傳來一聲：

　“本尊讓你坐這兒了？”

　？！

　悉的覺又回來了……

　左凌泉余向堂堂，卻見玉堂微微瞇眼，武神不容違逆的氣勢展無，不像是在開玩笑。

　“咳……”

　左凌泉行云流水的起，在瑩瑩對面的大椅上坐下，正襟危坐、溫文儒雅，看起來比玉堂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家老祖。

　崔瑩瑩可能是覺得左凌泉裝模作樣的姿態有些好笑，心念微，使壞似的翹起了二郎。

　雙錯間，踢起了擺，吊帶上方的桃園，一閃而逝……

　？！

　左凌泉瞳孔一，差點岔氣。

　“老妖婆！”

　上玉堂臉一沉，向崔瑩瑩，眉梢微蹙顯出了三分薄怒。

　崔瑩瑩還是害怕玉堂正兒八經的口氣，在威嚴目注視下，稍微坐直了些，把子往下拉了拉：

　“兇什麼嗎……都是一家人了……”

　左凌泉也微笑道：“是啊……”

　“是什麼是？”

　上玉堂轉過臉頰，向左凌泉，眼神和往日無二：

　“你在永夜之地的胡作非為，本尊純當事急從權，不與你計較。這一旦回去，本尊是東洲武神、九宗之主，你是靈燁夫婿，有些話要提前講清楚。”

　這話有點穿上子不認人，但左凌泉心里半點不擔心，畢竟都修煉那麼久了，他送的玉牌都還掛在腰上，堂堂想以長輩自居，那不更刺激……

　“前輩所言極是，我全聽前輩安排。”

　上玉堂見左凌泉如此配合，一點意見沒有，威嚴神稍有收斂：

　“等回了九洲地界，本尊便不需要用雙修之法補充氣海……”

　“但前輩要進道行……”

　“你聽本尊說！”

　上玉堂眼神微沉，待左凌泉抬手示意后，才繼續道：

　“修煉自然不能前功盡棄，但你我的關系……你應該明白，外面都把你當我徒弟看，靈燁又是你道……”

　崔瑩瑩聽明白了，接話道：“意思是，師徒茍合、丈母娘灰的事兒傳出去，會為九洲笑柄。”

　上玉堂吸了口氣，但并未否認。

　左凌泉微微點頭：“那意思就是，咱們的關系不公開？”

　“我們沒關系，只是長輩和晚輩。”

　上玉堂認真道：“該修煉的時候，本尊私下會去找你……”

　“？”崔瑩瑩對這事兒興趣盛濃。

　上玉堂覺得桃花老妖婆就是欠收拾，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