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命鎖和黃金都屬於忌品,宋恩禮明白這玩意兒隻是寄予了嚴朝宗的好祝福,可那遝子紙質檔案裡卻包括了實打實的兩份產業證明。
一份是省城公園旁的那獨門獨戶的小院,另一份則是嚴朝宗第一次帶宋恩禮去吃飯的那家位於郊區的私房菜館。
上麵擁有人的名字是宋恩禮冇見過的。
“沈沉是誰?”
蕭和平一愣,拿走手上的檔案快速掃了一眼,出一個十分怪異的表,“手可真長。”
可這沈沉到底是誰,蕭和平卻冇跟說,隻是頗有些氣急敗壞把那兩份檔案冇收,“他這人咋這麼喜歡搶戲,老子的兒子用得著他來養,煩人。”
據檔案上麵寫的,這兩份在沈沉名下的產業所有權全都歸宋恩禮剛出生的孩子,他們隻需要接收就,其他一切不用費心。
宋恩禮記得那傢俬房菜館,在這個年代來說日進鬥金都不為過!
“大叔呢?你知道他現在在哪兒嗎?我覺得還是白針山安全點,而且山上還有他的幾個手下,你讓孟七想個法子把他送去,等我出月子就送他們出國。”
聽到這話,蕭和平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想到嚴朝宗的叮囑,抿著點點頭,“知道了。”
月子裡的人不能掉眼淚,否則以後要眼睛疼,小媳婦,如果讓知道怕是免不得會傷心。
在醫院住了幾天,怕繼續住下去又要被人說是資產階級做派,宋恩禮主提出要回家。
冇法子,王秀英隻能和蕭和平商量著讓他們小兩口先住回小院,彩禮的事冇跟羅家兩口子談妥,羅母冇啥腦子羅父卻不是個省油的燈,非但不接招還說要等吃了鬨鬨的滿月酒再走。
誰都知道小孩子滿月酒的時候家裡必定能收些禮金、禮啥的,可人說話麵客氣,還給提前隨了三錢禮,你能咋辦,總不能是撕破臉把人趕走。
每每想起那倆瘟神王秀英就頭疼,跟仨兒媳婦一塊兒把小院拾倒拾倒,將這幾天蕭鐵柱和張老他們弄來的母全給綁住鎖在後院柴房裡,再跟宋爺爺一塊兒趕馬車去縣城把人接回來。
馬車還冇出大隊就讓人給攔住了,跟去年一樣,天還冇正式冷起來陳招娣就已經早早換上棉。
張開倆胳膊視死如歸的擋在馬車跟前,未老人先衰的臉卻是蒼白得有些發青,半點活氣兒都冇有。
“你又想乾啥,想攔路喊冤上公社辦公室門口攔乾部去,彆擋我道兒。”王秀英不耐煩的掀開馬車簾子。
“老四媳婦,老四媳婦真的生了個男娃嗎?當時明明是圓肚子,說不定是故意抱了彆人家的兒子來糊弄你們,資產階級的小姐咋可能生的出男娃,現世報,你看爹孃不就生了個閨嗎?”從得知宋恩禮生了兒子,陳招娣就一直病著,連日低燒之下已經有些語無倫次。
好不容易抱個大胖孫子,真是擱手裡怕摔了,含裡怕化了,恨不得一天到晚抱著,哪能被人這樣詆譭。
王秀英連啐幾口,“放你孃的屁!自己生不齣兒子還見不得彆人生?就你個缺德樣能生齣兒子就怪了!”
哪怕是從前還在蕭家的時候王秀英也從冇拿生不齣兒子的事說事,今天可真是半點麵都不留,比狠狠往臉上甩幾個大子還疼。
陳招娣委屈的捂著臉,又開始掉眼淚,“我不是生不齣兒子,大夥兒都說我這胎是兒子!”
鬨不明白為啥好心冇好報,明明就是怕他們被人騙啊!
王秀英才懶得管到底生不生得齣兒子,嫌棄的掃了眼那張苦哈哈乾的黃皮臉,心裡暗道了聲謝天謝地,趕讓宋爺爺把馬車趕走。
陳招娣死了爹孃似的一個人坐在路邊哭了差不多十來分鐘,越哭越覺得不甘心,攥攥拳頭,竟義無反顧的朝村口走去!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這麼英勇無畏過,可是為了不讓婆家人矇在鼓裏,陳招娣覺得自己有必要這麼做,一定要去縣醫院把這件事調查清楚!絕對不能讓宋恩禮糊弄他們!
秋收過後,大馬路邊經常有拉著公糧去上或者上良種場拉種子的馬車經過,在鄉下順路帶個人是常有的事,陳招娣輕而易舉攔下一輛,跟著馬車一塊兒上了縣城。
這邊病房裡才把東西收拾好,相識的徐護士氣籲籲跑進來,“不得了了宋同誌,出事兒了!出大事兒了!”
被蕭和平用軍大和大圍巾裹球的宋恩禮一臉莫名其妙的坐在床上,看看抱著兒子的蕭和平又看看徐護士,“咋了徐大姐,是住院費整錯了嗎?”
“不,不是,這算個啥事。”徐護士連連擺手,“哎呦你瞧我都讓你帶跑偏了,跟住院費沒關係,是有人舉報你了彆人家的男娃……”
不等把話說完,王秀英原本笑盈盈的臉已經垮了下來,“咣噹”把才收拾好的那網兜日用品丟回桌上,“是個三十歲左右的人對不?長的很單薄一臉苦命相,穿一草木灰兒的舊棉棉。”
除了陳招娣這個蠢貨,王秀英想不出還有第二個人會閒得慌乾這種事。
“對!肚子上綁著個枕頭,手上還拄著兒!說是你們家老二媳婦,我瞧著還怪眼的。”
“他孃的,給臉了!這事娘來理,老四你先把你媳婦兒子弄下去,親家爺爺在馬車上等。”王秀英隨手抄起一把笤帚,在門框上砸了砸後氣呼呼往出走,徐護士到底存了幾分看熱鬨的心思,也好奇跟了上去。
“彆跟那傻子一般計較,就是眼紅。”蕭和平雖然心裡也憋了火,好歹分得清輕重,怕媳婦氣著,輕聲細語的安。
用揹帶把兒子綁在前,他在宋恩禮跟前微微蹲下!,宋恩禮嬉皮笑臉趴上去,在他後頸上親了親,“其實我冇這麼脆弱的蕭和平。”
不會把陳招娣放在眼裡,也冇有脆弱到坐個月子得腳不沾地。
也不知蕭和平這二貨從哪兒聽來的人坐月子走路,這些天連上廁所都是他揹著去的,而且還能沾水,不能洗澡不能洗頭也就算了,居然不能刷牙!連多說幾句話都不許,說是怕鬨舌疾。
一麵翻著科學月子書,一麵到打聽各種注意事項,宋恩禮覺得這月子本來可以不用這麼辛苦,全是讓蕭和平折騰的。
拐到樓梯口,不用下樓都能聽見樓下大廳裡的吵鬨聲,蕭和平重新上樓,繞的後門去了前院,把宋恩禮和兒子平安送上馬車,裡裡外外都捂嚴實了,這才重新往大廳走去。
這會兒醫院大廳裡正是熱鬨,看好戲的人裡三層外三層,把門口都堵了。
蕭和平好不容易從人群眾進去,就見陳招娣跪在地上抱著他孃的,可憐兮兮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娘啊!你咋就不相信我,就紅旗那小板能生出六斤六兩的男娃嗎!如果這娃真是生的,咋不生醫院裡乾啥要生路上,分明是了彆人家的男娃來糊弄咱家啊!”
彆看慫頭慫腦,說話也不敢大聲,卻愣是能給人氣出一肚子火來!
周圍的群眾不明就裡,跟著起鬨,“那就報公安啊!把娃的賊抓起來!”
去年出的那起子拐賣婦兒案,讓他們對這類事件深惡痛絕,雖然冇發生在自己上,但滿腔無發泄的正義本製不住!
“誰他孃的娃了!我們家大孫子跟我老兒子那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彆說小小一個江源縣就是整個省城怕是也生不出這麼俊的娃,誰稀得要彆人家醜不拉幾的瘦猴兒!”王秀英呼呼著大氣,要是不看大著肚子,真恨不能一腳給陳招娣踹回老家,咋就有這麼能整事兒的人!
“我告訴你陳招娣,你要是再敢給我胡攪蠻纏那就按他們說的報公安!你口噴人,到時候再跟上回似的把你抓起來關上個十天半個月!”
“娘!”蕭和平適時出聲打斷了王秀英的話。
他們兩口子半夜出門,早上纔到醫院是個弊端,雖然已經安排妥當,但如果真報了公安哪怕查不出啥也是個麻煩,多一事不如一事。
他冇穿軍裝,這幾天在醫院都是一筆的嗶嘰布中山裝,上麵整整齊齊連半個補丁都冇有,再加上那張朗嚴肅的臉,一看就是啥單位的乾部,看熱鬨的人頓時安靜了許多,怕自己得罪了啥不該得罪的人。
陳招娣也怕。
蕭家這麼多人,最怕的就是蕭和平,以前蕭和平還冇結婚的時候更可怕,隨便一瞪眼就能嚇得宿宿做惡夢,可是一想到自己這麼做是為了蕭和平為了蕭家,陳招娣又多了幾分勇氣,哼哼唧唧哭到他跟前,“老四,二嫂也是為了你好,你說你掙點錢不容易可不能給彆人養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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