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來帶你走。】
他終究還是沒能將那個人帶走。
最後看到的只是那個人的笑容,還有那個人看他的最後一眼。
那一眼中蘊含的東西太多,多到他怎麼也看不清楚。
好幾次,夢中像是又看到了那個人看過來的一眼,他從夢中驚醒。
【想讓他活下去,是我自私,他現在自由了,這樣很好。】
他曾經這樣對將說,理智告訴他這或許對那個人來說是最好的結局。
只可惜他說服得了別人,說服不了他自己。就算理智告訴了他怎樣是最好的結果,那個人臨別的一眼終究還是了他心底的一刺,午夜夢回的時候,那傷口就會滲出。
他想要那個人活著。
那是他的私心。
只可惜他除了眼睜睜地看著一切發生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他太弱小,弱小得只能依賴他人才能生存。
他一直都在以一個弱者的份接著別人的保護,靠著這種方式活下去。他一直在想……如果沒有他,那個人是不是還能活下去。
………………
【提曼!抓住他!】
他聽見那個貴族男人這麼喊著,他本能地起想要逃走,可是他甚至還沒來得及跑出一步,就被人一把拽住勒住了脖子。
冰冷的刀刃上他的嚨,鐵的寒意滲裏,冷得可怕。
又是這樣。
他想。
他眼睜睜地看著那一顆顆出的子彈在將上炸開花,看著那個原本強大的人鮮淋漓地靠在坍塌的牆壁上,上的傷痕模糊,目驚心。
他只能靠別人的保護生存著。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保護他的那些人在他眼前傷、甚至是死去,而他什麼都做不到。
他怔怔地站在那裏,腦中一片空白。
他看著那個男人即將扣下扳機的手指,他看著將固執地盯著他的目——
他好像又看見那個人最後的那一笑。
不行……
槍聲響起,震耳聾,像是就在他的耳邊。
子彈出的軌道在他眼中像是放慢的痕跡。
他在恍惚中像是看到了那顆子彈在將的額頭炸開的時候飛濺的花。
他不想再看到任何人死去——!
就在那一個瞬間,裏的沸騰得像是有火焰在其中灼燒,燒得他渾發疼。
他彷彿看到一個明亮的點從他空白的腦中亮起,像是炸的恒星一般,無邊無際地擴張開來。
他的在空中消失了,卻在下一瞬突然出現在將的前。
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頭在劇烈地痛著,像是腦中有什麼東西碎裂炸開來。可是他顧不得自己疼得要裂開的頭,只是直勾勾地盯著來的子彈。
那子彈由遠及近,在他瞳孔裏一點點放大——
停下來。
他想。
必須停下來!
就在他這麼想的一瞬間,那顆子彈竟是真的速度變緩了下來,晃晃悠悠的,像是一頭紮進泥淖之中,突然在他的前炸了開來。
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他也沒有時間去思考。
他只是看見對面那個男人在愣了一下之後,看著他的目瞬間變得恐懼了起來,那個人看著他,充滿了恐懼和排斥,目就像是看著一頭怪——
無數的子彈飛而來。
那種說不出的力量彷彿已經在這一刻了的本能,頭在劇烈地痛著,一次比一次劇烈,但是那種看不見的力量將接踵而來的子彈盡數攔了下來,在他前炸開。
那就像是他的前有一層無形的防護罩,子彈盡數在防護罩上炸開,他能覺到那層防護罩是從他的神上延出去的力量。每一次炸,都會讓他的頭劇烈地痛一下,他能覺到那和他神相連的微藍防護罩在一點點變得脆弱。
不能這樣下去。
他想。
他的目從那些子彈上移開,落到了貝亞特手中的裂槍上。
“將閣下?!”
一個聲音在門口響起,隨同特爾將前來的維亞中校在聽見炸聲時也第一時間向這裏趕來,只是因為沒有王允許只能待在外院,所以比王的侍衛來遲了一步。
看到站在幾侍衛死旁邊的服上有著米亞家族徽章的男人,他第一反應就是果斷沖上去先解決這個米亞家族的人。解決之後,他急促地呼吸著,站在門口,焦急地向他的上司看去。
這一看,他頓時就愣住了。
貝亞特瘋狂地擊著。
黑髮年站在他的對面,漆黑的髮微微飛舞著,瞳孔閃著深藍的澤。
那一顆顆子彈在年前詭異地減緩下來,詭異地在空中炸開。
維亞甚至能清楚地看見那些子彈一點點變緩下來的軌跡,那就像是空氣中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拖拽著那些子彈,讓它們在年前停下來,然後炸開。
接著,越發驚人的一幕出現在維亞的面前。
他看見繆特發著藍微的瞳孔看向了貝亞特手中的槍支,然後,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只槍在繆特的注視下一點點扭曲變形,扭了一團廢棄金屬。
在槍支一點點扭曲變形的時候,整個大廳裏一片死寂。
空氣安靜得可怕,彷彿有一隻詭異的無形之手掐住了在場的人的嚨,讓他們發不出一點聲音。
他們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支槍就這麼在眾目睽睽之下,在空氣中,變了一團扭曲的破銅爛鐵。
維亞的心臟也像是隨之一點點地扭曲了起來。
就在裂槍徹底扭曲變形之後,年瞳孔裏剛才還閃著的極為明亮的藍微突然就黯淡了下去,重新變回了原本的漆黑。
年的晃了一晃,整個人向後跌落下去。一隻染滿了鮮的手臂從後面出,接住了他跌落的。
繆特倚在接住他的將的口,散落在將口的黑髮也很快浸染上的,他閉著眼,已經失去了意識。
安靜得可怕的大廳被一連串奔跑的腳步聲打破,特爾將摟著懷中已經昏迷過去的繆特,抬眼看向奪路而逃的貝亞特的背影。
他右手上的銀黑金屬手環亮了一亮,化為一柄鋒利的匕首。
下一秒,被投擲出的匕首在空中掠過一道寒,正中貝亞特的後心,貫穿了他的口,劍尖從他前了出來。
即將沖出側門的貝亞特晃了一晃,再度向前踉蹌了兩步,然後一頭沿著樓梯向下栽倒了下去。他趴在地上再也沒了靜,鮮從他下流出來,染紅了草地。他左手手指上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金戒指裂開了碎片,掉落在紅的草地裏。
維亞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特爾將把那孩子抱起來,向他走來。
這個大廳裏除了他已經再無其他還活著的人,而此時此刻,已經有無數的侍衛趕了過來,湧進了大廳之中。
……
米亞侯爵之子貝亞特私自攜帶裂槍進王城,在和莎樂王的爭執中用槍打傷了莎樂王。隨後,貝亞特在意圖逃離時被特爾將殺死。而重傷的王臥床不起,生命垂危。
皇帝震怒,責令米亞侯爵前來帝星請罪,被米亞侯爵強拒絕。
大發雷霆的皇帝宣佈米亞侯爵為叛逆,發出征討令,要求各大貴族出兵隨同皇室一同征討米亞家族,誅殺米亞侯爵。
…………
依修塔爾船艦上,特爾將房間的大廳裏很安靜,維亞中校站在大廳裏,臉上已經沒了常日裏的冷靜。他垂著眼,眼底有著明顯的焦慮,他垂在側的手已經攥了拳頭。
臥室門打開的靜將焦慮中的他驚醒,他猛地抬頭看向發出靜的方向,他看見他的上司從臥室裏走了出來,也看見了將後那個躺在床上安安靜靜沉睡著的年。
房門被將關上,擋住了維亞看向那孩子的視線。
維亞的目上揚,落在了特爾將的臉上。
“將閣下。”
他上前一步,走到將面前,張口似要說什麼。
可是他還沒來得及發出聲音,將已經先他一步開口說話。
將說:“退下,維亞。”
“……”
青發的中校沒有,他第一次違背了他所尊敬的上司的命令,站在原地,定定地看著特爾將。
“您必須殺死他。”
他說,聲音堅定地,急促的,同樣也是焦慮的。
“他不能活著!”
“退下。”
“他必須死!將閣下!他是‘伽’!”
維亞強地和特爾將那冷得可怕的目對視,寸步不讓。
“見到‘伽’必須立刻殺死!這是整個人類的公約!”
………………
【伽】,一個被人類視為怪的存在。
他們從人類之中誕生,沒有人知道他們是如何誕生的,為什麼會誕生,也沒有人承認他們是人類,因為他們擁有人類不可能有的力量。
他們的其實並不強悍,甚至相對於普通人來說還更弱一些,但是他們有著恐怖的強大神力,這種神力強大到足以實質化的地步——他們僅憑神力就隨意移他們沒有到的品——‘伽’之間也有強弱之分,弱小的只能移輕的東西,而強大且極攻擊的‘伽’,他們能輕而易舉地控制住別人的,可以在不人類的前提下就讓人類的心臟碎裂。
最強大的‘伽’甚至可以用他的神力去撕裂戰艦。
這種神力的攻擊是普通人所無法阻擋的,也就是說,只要‘伽’一個意念,他們就能隨時隨地地殺死任何人類。
這種不可控正是‘伽’最讓人類對其恐懼的理由。
而導致人類對‘伽’的恐懼的巔峰,是因為萬年之前有一次,在王都的研究所裏一個被進行人研究的‘伽’突然發了強大的力量離了控制裝置,隨後救出了同樣被關押在研究所的幾十名‘伽’,從控制裝置離的‘伽’他們的神力徹底暴走,研究所被他們恐怖的神力碾了末,整個王都了廢墟,甚至於當時遠在王都另一側的帝國皇太子都被攻擊而亡,無數上層貴族也因此死傷慘重。
【王都的末日】,人類如此稱呼那一日,而正是由於那一刻皇室以及支持皇室的貴族損失慘重,皇家的威嚴一落千丈,自此開始慢慢衰敗下來,軍閥以及其他星系的貴族趁機崛起。
而正是從那一日開始,人類對‘伽’開始了全方位的捕殺,幸運存活下來的皇帝在憤怒之中頒發了帝國令,命令整個星系的帝國軍全線出,大肆搜捕並殺死‘伽’。
哪怕是還在繈褓之中的嬰兒,只要是‘伽’,就會被殺死。而人類驚恐地發現,有為數不的‘伽’以正常人的份生活在他們之中,雖然相對普通人來說他們的數量甚至不到千萬分之一,但是只要一想到自己邊生存著一個只要多看自己一眼就能讓自己的心臟在頃刻間碎的怪,人類就恐懼不已,惶惶不安。
‘伽’這個稱呼取自象徵著黑暗、死亡和殘暴的冥神。他們有著和人類一樣的外貌,但是他們也有著明顯的特徵,那就是使用力量的時候,他們的瞳孔會閃爍著藍的澤。
‘伽’是怪,這是所有人類自小就被牢牢灌輸到腦中的事。一旦發現‘伽’存在的可能,就要立刻報告警衛隊或是軍隊,將‘伽’捕殺——這就是近萬年以來絕對的人類公約。
“將閣下,‘伽’雖然有人類的外貌,但是卻是不折不扣的怪。”
維亞固執地和特爾將對視。
“他並不是普通‘伽’,他的力量有極強的攻擊。您也看到了,他能讓出的子彈停止,甚至只是看了一眼就讓遠的槍支扭曲——我不覺得您的能有合金槍支那麼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