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一點點從特爾上散逸開的螢，全部都是特爾的記憶。

人的神，是由他有意識以來所有的記憶組的。

特爾的神之所以在化，是因為他的記憶在一點點地消散。

繆特終於明白了那些進化失敗的人類神為什麼會消失，那並不是因為到什麼攻擊，而是在這個過程中，記憶會一點點地消失，神會逐漸地化下去。

一點點地，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徹底灰飛煙滅。

“不……”

繆特猛地抬眼，他想要說些什麼，可是當看到此刻在眼前的景的時候，他的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用力掐住。

他張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年特爾站在那裏，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無數的螢從他上散出來，越來越多，越來越。

像是決堤的水，一旦傾瀉而出就再也止不住。

特爾站在黑暗中，無數細小的螢點從他上散逸開，那就像是他周都在發著。

每一點螢都代表了一個消失的記憶，年的外貌年齡在以眼可見的速度小，一轉眼的功夫，就從年變了男孩。

年的男孩抬頭，仍舊是那張雪眼的如畫眉眼，只是顯得稚了許多，細長眸微微上挑看著繆特。

“我會消失？”

他問，在他說話的時候，仍舊不斷有著螢從他上散逸開來。

孩子看起來很冷靜，那是和他此刻稚的臉完全不相稱的冷靜和淡漠。

繆特沒有回答，他只是怔怔地看著孩子模樣的將，像是一時間失了神。

失敗了。

他想。

無力從深湧出來，瞬間傳遍了他整個軀。

沒想到竟是如此。

人類無法為伽的真正原因竟是如此。

腦子在這一刻已是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到，想不出。

他閉上眼，垂落的睫掩蓋住他眼中的絕。

結束了。

他想。

繆特站在那裏，微微仰著頭，無數細小的螢輕飄飄地從他蒼白的頰邊掠過，留下無數一閃而逝的的痕跡。

他閉著眼站在那裏輕輕地呼吸了幾下，然後，再一次睜開眼。

當他睜開眼的時候，出現在他眼前的，是一個年僅四五歲的小孩。

那個小孩冷冷地站在黑暗之中，像是被黑暗環抱著，像是隨時都會融黑暗之中。

孩子的側頰冷冷清清的，看不出任何，他的眼冰冷而又荒蕪，沒有毫彩，如一顆冷的隕石，本不像是一個孩子的眼。

他站在黑暗中，冷冷地看著繆特。

“將……不，特爾。”

繆特和那孩子淡漠的目對視，他的眼底還有著藏不住的疼痛的痕跡，可是就是那雙藏著疼痛痕跡的黑眸在看著孩子的時候一點點地彎起來，帶上了的笑意。

他俯，屈膝半跪在那孩子的前。

“特爾。”

繆特看著那個小小的孩子，開口說話。

他張開的在發抖，他在竭力制住他聲音裏的抖。

他說：“你要記得。”

請不要忘記。

黑髮的年半跪在地上，他對前的孩子微笑，那笑容而又溫暖。

他出的手握著孩子雖然小卻已經糙得有了薄繭的手，他看著孩子冰冷而毫無的眼，用竭力抑住卻仍舊有著輕微音的聲音對那個孩子說話。

你一定要記得。

他說：“特爾，你是我最的人。”

孩子站在那裏，和繆特微彎的漆黑瞳孔對視。

那一瞬，他似乎想起了什麼，他看著繆特的藍眸突然亮了起來，像是星空中萬千星辰突然閃耀了起來。

然後，他笑了。

明亮的，燦爛的，就像個真正的開心著的孩子。

在孩子笑起來的這一刻，那小小的陡然碎無數的點。

飛散的螢點彷彿在黑暗中盛開的金的花火，照亮了跪在地上的年蒼白的臉。

年跪在地上，仰著頭，金花火的點散落在他的頰邊。

那金的落他漆黑的瞳孔中，亮到了極致，卻了一片什麼都沒有的空白。

年緩緩地閉眼，細長睫像是連一點螢都承不起的脆弱。

他的手還在半空中，保持著像是握著什麼的姿勢。

可是他那只手的手心之中，空無一，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剩。

只有偶爾一點螢從他空的手的指中出來，輕飄飄的，飛散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