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昂抬頭，撞進他的眼睛裡，一片漆黑，看不清緒。

他莫名的覺得這句話的語氣和容有些類似，突然晃神。

想起來了。

那天在天臺上，那個人蹲在他面前說，“以後別隨便讓人，我幫你。”

一樣的霸道，強勢，帶著莫名其妙的佔有。

還有那雙，一模一樣的眼睛。

顧昂沒回答他的問題，下意識問道，“你前兩天，去過三號樓的天臺嗎？”

他心揪在了一起，像一張碎了的紙，又戰戰兢兢地鋪開。

期待他承認，又害怕他承認。

葉斐松開他一些，想起後背上還沒完全愈合的傷。

最近爭奪標點越來越腥，混戰中已經開始失控。有人甚至開始暗中下黑手，把參與者的家人一個一個牽扯進來。弱的被威脅，強的就抓把柄，沒有硝煙的戰場一團混。

他這輩子在意的人只有兩個，一個他爸，一個就是顧昂。

葉鴻風一時半會不了，好歹軍隊首領，兵權在握。

可是顧昂不同，穿越回來，縱然家庭背景再強，也就是個普通的大學生。

這會兒他跑白斯寧那住，也是撇清關系，想給顧昂惹些是非。

尤其是，要是被人發現顧昂是omega，危險就更大了。

更何況，顧昂那能牽扯出來的家庭花邊就太多太多。

上一世，他已經會過一次輿論瘋人，同樣的事不能再次發生。

他有時候寧願像從前一樣，跟顧昂晚些相遇，晚些相。

他可以心無旁騖把一切都理好，再給他一個平安喜樂的家，顧昂什麼都不用知道。

可是現在時間前置，一切都變得不同。

他只能小心謹慎，步步為營。

葉斐垂眼搖頭，回答天臺的問題，“沒有。”

他不敢看顧昂，怕視線一對上就了陷，轉移話題，“跟你說，以後別找其他人做信息素對抗。”

“為什麼？”顧昂收起吊兒郎當的表，一臉正經問他。

葉斐胡了他的頭髮，轉往外走，“你不是說我信息素是最強的麼？”

“可是我現在不想要了。”

顧昂雙手進口袋，似笑非笑，“之前找你你不願意，現在就算了。”

他在口是心非，其實很想試試在強大的信息素下，該怎麼承應對。

只是害怕，現在這副，本不住葉斐的製。

萬一強製發了怎麼辦，下場誰都收不了場。

“你不想要了？”

葉斐腳步頓住，覺得新鮮。

明明上次這人纏了他一整天，就為了讓他釋放製。

顧昂點頭，“是啊，我又不犯賤。”

葉斐一口氣堵在口出不來，冷著一張臉跟在人後面。

那會兒是怕他被信息素刺激出什麼後癥。

現在，這人寧願找別人也不肯找他了。

怪誰呢，誰都怪不著。

顧昂朝著校外走，隨意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葉斐說話帶著氣，“早上起來就跑了，來找你確認一下，怕大晚上做了什麼越界的事。”

越界……

顧昂想到昨晚那個匪夷所思的夢，耳半紅，“我們倆alpha能幹什麼越界的事，你想多了。”

葉斐覺得好笑，能幹什麼你不知道？

“你抱著我睡了。”他直接點明，“不肯回去，非要跟我。”

顧昂：“？”

自己的小心思這麼明顯的嗎？

他結結回道，“我、我那是太困了，看到床就想倒上去。”

“哦，可是你抱著我不撒手。”葉斐扯了扯角，半真半假的瞎編。

顧昂連著脖子都紅了個徹底，“那還不是你搶我被子。”

“被子都在你上。”葉斐穿。

顧昂害臊地推了他一把，“煩死了，磨磨唧唧的，昨晚的事翻篇，你快回去。”

“你不好，注意點兒，我走了。”葉斐恢復面無表。

“你……”顧昂眨了眨眼，想問他什麼時候搬回來，卻說不出口。

說好不招惹人家的，現在讓他回來幹什麼。

他撓了撓腦袋，“算了沒事，你走吧。”

葉斐嗯了一聲，兩人在校門口分道揚鑣。

顧昂沒急著回去，扭頭去了上次買遮蓋劑那家小店，還是那個煙的大叔。

他長得好看，讓人記憶深刻，老板看了一眼就認出了人，白桃烏龍小朋友。

“又來啦，上次買的玩意兒用完了？”

顧昂撐著玻璃櫃，“不是，這次想買點別的。”

“新進了白蘭地，要麼？”大叔衝他眨了眨眼。

“不要。”

顧昂著那個瓶子，正準備推回去，遲疑了一下，又湊在鼻尖上認真地聞了聞。

和那天天臺上那個人的味道一樣。

都是白蘭地，好像極力在模仿葉斐的氣味，但細細辨別，並不太像。

葉斐的酒香，高級太多。

也許為了混淆故意用了同種。

但他太了解葉斐，個中差別，一聞便知。

是有意還是無意，總覺得跟狗前夫不了乾系。

顧昂定了定神，“大叔，這東西之前還有誰買過？”

老板叼著煙，含糊不清地回，“買的人多了，這是新款。”

顧昂對著自己的臉比劃，“就是個子比我高一些的，長得很帥，表很酷的一個男人？”

“你這描述也太玄乎了，有照片嗎？”

“沒有。”顧昂搖頭，“下次，我拿照片來找你。”

大叔笑了笑，“行，所以你到底要買什麼？”

顧昂低聲音，怕旁人聽了去，“omega的抑製劑有嗎？”

他這兩天惡補了omega的生理知識，買著以備不時之需。

“謔，朋友了？幫哪個小甜o買的？”

“就，一個漂亮的……，你管那麼多幹什麼？”

大叔沒吃到八卦，一臉冷漠，“架子上有，自己拿。”

顧昂隨意挑選了一款，淡定地付完錢，落荒而逃。

他也沒想明白，為什麼買個抑製劑，跟做賊一樣。

算了，運會上滿場都是強力的alpha，為了不出岔子，先揣著吧。

快進秋天，天黑得格外得早，校園漸漸陷沉寂。

而幾個教師的辦公室，依舊是燈火通明。

大三，s班班主任嚴一刀的辦公室，寂靜無聲。

一位滿頭銀發的老者坐在躺椅上，雙眼半閉，似乎沒有開口的意思。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蔚澤此刻正乖乖低著頭，坐在他的對面，耷拉著耳朵等著訓話。

“玩兒夠了？”

半響，老者緩緩開口道。

“其實我還沒玩兒……”蔚澤剛一開口，就被老者瞪了一眼，後面半句話只能咽了下去。

“哼，為了個人，竟然跟一個大一小孩兒爭風吃醋，越活越回去了。”

老者冷哼一聲，訓斥道。

“之前是一時興起，可這幾天相下來，我倒是真心喜歡上了梁心那姑娘。”

蔚澤攤了攤手，表示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還來不及躲避就被卷了進去。

“你啊……”老者一聲長歎，“話說回來，以你的實力，怎麼會輸給那個顧昂的新生？放水？”

一說到顧昂，蔚澤到是來了興致。

“您老真想多了，沒放水，就是技不如人甘拜下風。”

“能打得你心服口服？”

老者也來了神，捋了捋修剪致的胡須，陷思量。

“嗯，輸了就是輸了，我敢做敢認。能夠承失敗，然後長，那我依然是最強者。”

蔚澤原本就顯得興的臉此刻顯得更加，“這一次，我從這一場戰鬥中學到了很多，有這樣一個對手，會讓我加速變強。”

老者點了點頭，算是認可這話，隨後又躺回了躺椅上。

“老爺子，那我就先走了？”

蔚澤見談心結束，便起打算離開。

“慢著。”老者住人，“這一次的無差別運會，給我把第一留在大三s班。”

蔚澤回過頭看著躺椅上的老者，連珠炮似地開口：

“啊？我都已經大三了還參加什麼狗屁無差別運會，拿過兩次第一了，沒意思。”

“況且，又沒獎勵，還得去花時間指揮那些傻，這麼費力不討好的事我不做。”

老者也沒睜眼，只是淡淡地從裡吐出兩個字。

“面子。”

樹梢微，月影也跟著晃。

校園的另一，另一對師徒坐在一起，討論著同一件事。

“……所以你聽明白了嗎，修永？”

a班班主任秦將端著的茶放到了桌子上，輕聲開口。

林修永架著一副平眼鏡，遮住滿眼算計的。他雙手疊放在膝蓋上，坐在對面一言不發。

過了許久，才開口問道，“為什麼？”

他很不解，明明不用參上一腳。

秦臉上也出一困，“說實話，這一次的任務是那位大人親自指定的，所以你務必要幫顧昂和葉斐得到第一。”

林修永點頭，看上去一臉乖巧好學生的模樣，“大人謀略高絕，自然不是老師和我二人能夠比的。既然是他的意思，那修永一定盡力而為。”

“好好好……”

秦連說三個“好”字，放下擔憂，隨後從屜裡拿出一個白信封擺上桌面。

他輕輕地敲著桌子，開口道：

“這是大人提前預支給你的獎勵，好好乾，說不定以後老師我需要你來照拂。”

“不敢，一日為師終為父。沒有老師的指點，也不會有修永今日。日後若是能那位大人帳下，自不敢忘老師提攜之恩。”

林修永從桌子上將信封給拿了過來，對秦微微頷首。

兩人咬文嚼字，各懷心思。

把那些暗面的易說得雲淡風輕。

“好說好說。”

秦重新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將杯蓋掀開撇了撇茶末子，定下心來。

看似平常的一場運會，變了各方勢力的角逐。

一晚過去，山雨來風滿樓。

第二天課間，顧昂路過班級黑板，看到一整排運會報名掛在了黑板的一邊兒。

他和葉斐的檔案作為種子選手排在最前列。

報名表事無巨細，除了姓名生日高，還有第二別。

上面至今清晰地寫著，alpha。

顧昂了眉心，想起神人的懷疑，他得趕確認葉斐是不是買了那瓶白蘭地。

如果真買了，那他有理由懷疑，這事兒跟葉斐有牽扯。

他過窗戶進去，灑在桌面，葉斐正懶散地靠在座位上，跟白斯寧閑聊。

影勾勒出他的側臉，棱角分明，明暗之間看起來很是養眼。

顧昂地挪到葉斐旁邊的座位上，用袖口遮住通訊，調至拍照模式。

只要拍下一張照片，跟老板一對比，就能水落石出。

他假裝看著窗外的風景，手指快速一按。

一道明顯的閃燈驟然閃爍，亮得正在聊天的兩人雙雙回頭。

顧昂慌忙用手蓋住，一臉尬笑，“你們繼續聊啊，我聽著呢。”

葉斐無穿，“你剛剛，是不是在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