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子冷笑出聲:“那群畜生也是嗑瘋了,把自己人扔那種地方。他們邀請你們了,對不?”
“是。”
“如果你倆想隨便弄點東西吊命,嗑藥磕到死,去就去,我們不攔。”剛子用舌頭頂頂腮幫。“我就一句話——要是他們主提供吃喝,當心著點。”
接下來的行程沒什麼可說道的。剛子活像個被拖欠了三四個月薪水的導游,非常沒誠意地帶著他們在周邊轉。
阮閑特別留意了一番,沒有看到類似于船只的機械。他們能見到的也就是墟盜活區的周邊,核心部分一點沒。
離開廢墟海表層,廢墟中很難分清白天晚上。
有人活的地方大多點著難聞的油燈。地下車庫被改了跳蚤市場,不人蹲在塑料布跟前易廢墟里刨出來的見日用品。撞癟的集裝箱上掛滿破床單和廉價彩燈串,穿著暴的男男倚著集裝箱打哈欠,不時對路人做出下流的挑逗作,面孔在燈中晦暗不清。幾米外的小房間里傳來笑聲和吆喝,其中夾雜著失的罵,門上噴有大大的“賭”字。
在某片廣場跡的雕塑之間,有幾個年輕人搭起木柴,生起篝火。他們不知從哪里挖出個舊式手機,外接了電池和音箱,正用最大音量外放音質糟糕的老音樂。他們在音樂里胡跳著舞,腰間的刀槍閃閃發亮。
也有在這黑暗空間中不停兜兜轉轉的人,他們在脖子上掛了布條,撐起前的金屬托盤。里面放著烤得黑糊糊的小,調料味濃烈得嗆人。
幾只瘦的野貓在廢墟隙里穿行,影中的眼睛出綠瑩瑩的。
但阮閑沒見到多陳舊的生活痕跡,這個填滿人類氣息的聚居地存在時間絕不超過半年。廢墟的氣味里還混有無人的冷清,苔蘚和霉菌還沒徹底剝落,不房間上的噴漆還是新的。墟盜們準是在近期才遷到這里來。
聚居地人不,腳步聲紛紛雜雜。阮閑隨意測試著自己的聽覺,隨即微微擰起眉頭。
有人在跟蹤他們。
聽腳步是個高大男人。重得有一百二十公斤以上,高保守估計在一米九。阮閑拉住唐亦步的手腕,在濃郁的氣味和影中穿行,跟前面輕車路前進的剛子。
然而他還沒走幾步,一濃重的氣味就從左后方上。一個綁著馬尾的男人晃悠過來,目標明確地攔住兩人的去路。走在前頭的剛子回過頭來,抱雙臂,不見干涉的意思。
“剛子,不夠哥們兒啊。來了這麼兩個頂級貨,也不告訴老哥我一聲。”男人齜牙咧,里噴出些腐臭的氣息。
“人昨天晚上剛到,這不才早晨麼。”剛子不咸不淡地應道。
“新人?那敢好,兩位要不要跟著哥混啊。”
那男人高差不多得兩米,一堵墻似的截在兩人面前,胳膊得能趕上阮閑的大。阮閑勉強一米八的高完全不占優,唐亦步要高上一點,但也比男人矮了至半頭。
他一只手拍上阮閑肩膀,著白外套不老實地向下去:“不愁吃喝,不用干活。想要啥有啥,你倆空陪陪哥就行。”
阮閑咀嚼了半秒人生第一次被擾的震驚,隨后推開那只不懷好意的手:“不用。我想我的朋友也不需要。唐……”
他扭過頭去,本想讓那仿生人也表表態,好早點離開這是非之地。結果一回頭,那倒霉的仿生人正蹲在塞滿廢墟的道路邊,試圖一只打盹的野貓。他專心地聆聽著貓咕嚕咕嚕的聲音,顯然沒把面前的況當回事。
“哎喲,哥這是為了你倆好。等下次秩序監察來‘消毒’的時候你們就知道好歹啦,上船費可不好湊啊。剛子,你說,雷哥我是不是這片最靠譜的?之前我可不會主出手,實在是兩位小兄弟長得太對我胃口,要就這麼死在任務里……哎呀,簡直浪費。”
“我們真的不需要,謝謝。”阮閑保持住了禮貌的口氣,眉頭蹙起——那只不規矩的手又黏了上來,水蛭般向他的腰側去。
而剛子就站在幾步外,平靜地看著,明顯習以為常。
這是試探。
阮閑這次沒有撥開那只手,他微笑起來。右手探進薄薄的白外套。
三聲槍響,雷哥倒一口氣。他的手還沒來得及從阮閑的腰側挪開,上就多了幾道痕。
一顆子彈傷了他的太,從耳朵上方堪堪飛過,順臉頰慢慢流下。另兩顆在他脖頸上留下兩道紅痕。兩道紅痕叉剛好是頸脈的位置。
而他本沒看清那漂亮青年的作。
自稱雷哥的男人剛抬起拳頭,槍口就頂上了他的心臟。
“您和剛哥不淺,大約也是個人。要就這麼死在這里……怎麼說來著?也浪費。”阮閑再次出禮貌的微笑,可伴隨冰冷的槍口,微笑完全變了味道。“順便我后面那位是我的人,您也不用再費心了。”
唐亦步還蹲在后面,悠哉地雙手舉起半睡半醒的野貓。野貓炸起,發出不滿的尖。
“敬酒不吃吃罰酒。”雷哥臉黑下來,朝阮閑腳邊啐了口濃痰。“以后有你們哭著求饒的時候。”
“也祝您早上好。”阮閑的微笑和槍口紋不。
剛子臉上的漠然消失了,確定雷哥灰溜溜地消失在廢墟拐角,他目復雜地看向阮閑。
“我猜余樂不是很喜歡剛才那位先生。”阮閑收起槍,把貓從唐亦步手里放走,隨即將那恨不得把“弱無害”刻臉上的仿生人拽起來。
“唔,船長說過,殺人要付代價。”剛子模棱兩可地答道。
阮閑短促地笑了聲。
要是他倆貪圖安逸,不至于對剛剛那位潛在“后路”甩臉子,大家相安無事。要他倆“有點本事”,無論大小,沖突總會有點。不會有太多遵紀守法的好公民造訪這里,那位用于“測試”雷哥無疑命堪憂,搞不好還會用命給他倆添點外債,好讓余樂坐其。
但阮閑心不錯,這次試探無疑給了他一個機會——自然暴實力的機會。
MUL-01不會傻到把眼線到接不到核心信息的底層,有隸屬主腦的人八都在中高層待著。而他的目標涂銳無疑也是高層人士。
他有必要接到他們。
見阮閑不再吭聲,剛子再次轉過:“這邊請。”
這回壯漢的口氣聽起來客氣多了。
他們的終點是個保存還算完好的倉庫。里面飼養了不圓滾滾的球狀機械,它們在圍欄里撞來撞去,咔咔啃噬圍欄邊上的金屬碎片。剛子扯鎖鏈,從圍欄里拉出來一只,給它塞上半圓形的嚼子。
將那椰子大小的球狀機械裝進鐵籠,他沖兩人擺擺手,帶領他們順螺旋樓梯向上走。
“按規矩,這次我得跟你倆說清楚況。”
等登上廢墟海表面,下的剛子面嚴肅。他弄了輛改造后的三貨車,將裝有球狀機械的籠子草草扔進車斗,然后往遠方指了指。
“這次不用賭命,走石號給你們支持。待會兒我帶你倆去深潛碼頭,還是上次的地方,醫院是不?清那一個建筑就夠了。資嘛,只需要帶上來藥和明滅草,其余東西歸你們。”
阮閑表凝重起來,他沒看向剛子,只是直直盯向剛子指向的地方。
“哦,你瞧見啦。”剛子咧一笑,“那是湮滅點。”
剛子指向的方向有個漆黑的圓形空。
它就那麼懸在半空中,吸進所有的,黑得讓人心悸。他們離廢墟海的末端還很遠,但那未知的迫還是讓人不過氣。廢墟海正朝那空隆隆前行,如同一條緩緩沒的巨蟒。
“主腦搞的,我也不懂啥原理。反正它只能吸住沒生命的東西。”
剛子拍拍裝有機械生命的鐵籠。
“現在你們深潛的地方離湮滅點不過五六公里,得帶上它——我們管這鐵珠子,要湮滅點離得太近,它會大聲尖。到時候你們趕發信號,我們會把潛水投過去。”
“只能吸引沒有生命的廢墟,那麼生命接到它會怎麼樣?”阮閑安靜地發問,他盯住那個讓人發倒豎的圓形虛空,心里約約有了答案。
“還能咋樣,全被攪碎唄。之前有不怕死的試過,結果我們拖回來一半尸。是真的齊齊一半,腦瓜中間分開的那種。”剛子用兩只大手比劃,“要不是明滅草喜歡長在那附近,誰愿意往那邊跑。得罪了,兄弟,新人就得干干臟活。”
“理解。”阮閑進車斗。
唐亦步靠在車斗邊,他凝視了會兒遠方漆黑的湮滅點,側過臉。側臉的廓弧度和,讓人很容易心生好的長相。
他沖剛子眨眨眼,語氣出擔憂:“我們要干多久?什麼時候能做點室活計?”
這家伙八想早點開始自己的觀察大計,阮閑繃著臉想。
剛子不出意料被騙了過去:“我們沒那麼多講究,探一周吧,到時候該攢的也攢夠了。再之后就看你倆想做啥。”
說罷他看向阮閑:“你實力不錯,我額外多個——值錢的貨先好好留手里,別太早換出去。如果這次你們能活著回來,就有資格參加大集會了。我笨,說不好,到時候老涂會跟你們講清楚。”
“講清楚什麼?”
壯漢笑了,笑容襯著燦爛的和背后的虛空,顯得有些怪異。
“還能是啥?”剛子出微黃的牙齒,“講清楚咋在秩序監察眼皮子底下多兩口氣唄。要不是為了活命,這年頭誰還專門整個船開啊?”
作者有話要說:
墟盜眼中的:超兇。
墟盜眼中的糖:超。
暴實力也講究個田忌賽馬(×
第34章 綠幽靈
三貨車在空氣中飛馳, 它無法穿越廢墟, 子不時在凸起的混凝土板上顛一下。他們正以一個極快的速度向湮滅點的方向前行,風快速刮過皮, 阮閑到駕駛的剛子后, 好讓自己吃點風。
開始行駛后, 剛子把臉塞進安全頭盔,話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