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是想往高走的。”阮閑扣腰包,把鐵珠子用尼龍袋子束在腰側。“換句話說,誰不想一勞永逸呢?”
“你確定樊白雁會攻擊我們?”掛在鐵珠子頭上的投影設施關閉后,涂銳那邊只剩下聲音。
“如果我在幾周后把你帶過來,他可能還會放我進去。兩天太快,他不可能就這樣信任我,把我和你放進極樂號大本營。”
阮閑了腰上的吊繩,從船頂爬出。
“何況消毒近在眼前,把你殺掉,走石號會接連失去兩個船長,也不用冒任何暴自己的風險。他能領導極樂號這麼久,這筆賬總該算得過來。”
他毫不猶豫地拉繩子,墜黑暗。滾進一棟歪斜的寫字樓。不多時,船的方向傳來巨大的炸聲,整片廢墟嗡嗡震了足足半分鐘。
“到頭來,這船我們也沒撈到。”炸干擾了傳輸,涂銳的聲音有幾秒的不穩。“你還會做生意的。現在到展示商品的環節了——你說你們能擾極樂號。”
“是的,唐亦步是個生學家。”這話可能算不得謊話,阮閑打開提燈,在黑暗的寫字樓里前進。“我們找到了極樂號種植明滅草的地方,他想順便研究一下,結果發現他們的明滅草出了點問題。”
“……什麼問題?”涂銳沉默了一會兒,平靜地問道。
“它失去了迷幻效果。”阮閑輕飄飄地答道,踹開腳邊倒下的辦公椅。“樊白雁一定會把這個問題捂得死死的。就算我報告上去,在這個要命的當口,你們也未必會信我這個新人——直接展示給你們是最快的。”
就是現在。
主腦一定會把人安在大勢力之中,這樣才能比較方便地把控形勢。如果沒有意外,主腦的人在極樂號那邊的可能要更高些。
但這事關安全,他必須排除所有危險的可能。
無論是從剛子的口述還是名單變來看,一直在廢墟海討生活的余樂服從主腦的可能幾乎為零。只要涂銳和主腦沒有關系,自己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在走石號詢問椅上那個“阮閑”的下落,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至于極樂號那邊,他可以和唐亦步一起觀察,權當消遣。假如要捉的“鬼”是極樂號上的哪位,唐亦步那邊兩說,和自己的利益牽扯還真沒多。
“……唔。”他最大的目標——涂銳似乎陷了沉思。
“臨近消毒,他們無法去別的地方臨時采摘。”阮閑繼續導,“就我們的觀察,螢火蟲的消耗量極大,樊白雁不會有太多庫存。只要我們把這事兒出來,極樂號必然會。”
“很好。”涂銳的聲音終于再次響起。那語調里的緒很復雜,有如釋重負的放松、欣喜、仇恨和希,并沒有僵的焦慮。“如果你的判斷沒錯,這很可能是個把余樂奪回來的機會。聽著,要是你們真的能把極樂號攪,只要不是船長或者副船長的位置,我可以答應你們任何要求。”
“。”阮閑微微一笑。
他離開黑暗的寫字樓,朝記憶中的極樂號聚居地前進。兩三公里的距離,他花了將近三個小時才找到那座悉的商廈。
阮閑指尖拂過左耳上的耳釘。
【地下二層。東南角。】
他朝唐亦步發出簡短的訊息。
【我回來了。】
阮閑本來不想發出這句話,可直接的指示未免太過不近人。他不清楚這句話是否對那仿生人有影響,但它的確功地讓一微妙的酸從自己心底掠過。
五分鐘后。
一個腦袋垂到他面前,微長的黑發上沾了些灰。唐亦步看起來心很是不錯,探出半個子后,那仿生人大大地張開雙臂,做出一個擁抱的作。
“歡迎回來。”唐亦步的語調十分輕快,“好戲要開場啦。”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就炸的藝(不
前段時間晉江搐加不太舒服,有些評論沒有及時回復,我會趁假期慢慢補上~
第50章 白惡魔
這本該是個和平的夜晚。
按照從前的習慣, 極樂號的主艦會在明天中午啟, 外勤的墟盜們已然回到聚居地。萬事俱備,他只不過需要把主艦開出去兜一圈——只要避開轟炸和其他墟盜絕襲擊就好, 穩定經營數年后, 樊白雁不會再為這件事提心吊膽。
他活下來了, 他為了廢墟海中最兇惡的那只鯊魚。
富的資堆在倉庫里,而為了應對接下來的航行, 他也冒險多屯了三天份螢火蟲。平日里為了規避部盜竊風險和藥品變質, 他最多預留一天的量。
整個極樂號只有他一個人清楚這東西的配方。沒了螢火蟲, 普通人還能挨一天。如果兩天下去, 自己還沒有機會生產新的,那八是不幸遭遇了什麼事——退一步說,拉上整艘船為自己陪葬也風。
樊白雁滿足地拍了拍藏在床頭的保險箱,安穩地坐上了椅子。他幾乎把聚居地飼養的投了三分之一進去, 藏好的鐵皮箱里裝滿昨天晚上新鮮出爐的藥品。今晚生產的藥丸也在凝固中了。
一切順利。
段離離正窩在房間一角, 眼眶還有些紅意。換了件月白的旗袍, 膽怯地垂著手, 微微抖。不知道是不是燈的原因,的臉混了幾分青白。
“看吧,你是把馮江送去走石號。現在呢?余樂馬上要完蛋, 而我在一個小時前殺了涂銳。沒了船長和副船長, 走石號會變活地獄——你說說你, 這好心辦壞事啊。”
段離離低下頭,攥住拳頭, 額上冒出點細汗:“涂銳他、他不是反抗軍嗎?不會那麼容易……”
“就算是阮閑本人,被綁那樣也不了。”樊白雁擺擺手,“阮立杰還往他脖子上來了一刀,不是虛影。那枚炸彈下去,骨頭都能給他炸沒咯。”
“唐亦步那邊怎麼辦?人家盡心盡力來投奔這邊,都是有才能的年輕人。您殺了他的人……”
“他那邊有靜?”
“沒有,巡邏兵上報過,他昨天和今天都躺在床上養傷。”
“那不就得了。這年頭,哪來的那麼多真心。這筆賬算在走石號頭上就行,再找個漂亮小子撮合撮合,這事兒不就了嗎?離離啊,這次關你閉也是讓你長點心。如今不比從前,胳膊肘朝外拐可是要人命的。”
樊白雁向假窗戶,窗外繁星閃爍,依稀還能聽到點蛐蛐聲,不知道是音箱外放還是真的蟲鳴。
“來,給我肩。明天你就自由啦,這事啊……”
段離離沒有應聲。
樊白雁不滿地扭過頭。他的副船長正倒在角落,痛苦地息。保養良好的指甲劃過桌面,生生劈了兩枚。
段離離撕扯自己的頭發,致的妝被淚水暈開,可憐兮兮地嗚咽著,如同一只被捕夾咬住的狐貍。的臉扭曲起來,再也稱不上漂亮,可眼下也沒有去在意這些的力。段離離抓住樊白雁的腳,被自己的唾嗆得連連咳嗽,不見半分。
“螢火蟲。”用口型比著,“給我。”
典型的藥癮發作癥狀。樊白雁皺起眉。
“今天你已經吃過三顆了,離離,再吃對不好。”
“不……我不知道……今天越來越難,我不了了,樊老……”
“離離,你最清楚,我屋里沒有——”
見樊白雁一味敷衍,沒有半點行的意思。段離離哭一聲,撲向樊白雁放隨品的柜子,將從蔣琳那里弄來的絨布袋翻找了出來。扯得非常用力,直接把那絨布袋扯可憐的兩片。一枚卡在夾里的螢火蟲滾落在地,被迅速吞進。
吞下螢火蟲后,段離離長長嘆了口氣,臉依舊青白,表卻沒有先前那般猙獰了。
樊白雁的臉卻漸漸蒼白起來。他沖向房門口,剛打算下達指示,他想要的答案已經提前揭曉——幾聲凄厲的慘發開來,然后才是槍聲。和通常警告式的槍法不同,槍聲雜無章。
老人深深吸了口氣,給自己套上了防彈外套和頭盔,這才沖出房間。
大廳里不再是那副井然有序的安靜模樣。人們在地上掙扎,瘋狂摔打和撕碎進視野的所有東西,或者單純地刺傷自己——潔的大理石地板黏上濃稠的。
樊白雁一眼就認出了那幾個出事的人——他們和段離離類似,都是能夠一天服用三個螢火蟲的“奢侈階層”。他們正在地板上翻滾、嚎,有一個撕開邊小個子的腹部,生生用刀剖開對方的胃,淋淋的雙手四,試圖尋找剩余的藥丸殘渣。
晚上人還好些,但這件事發開來只是時間問題。以現況的瘋狂程度看來,這也不像是演戲騙藥。
能夠殺死余樂的票還在這群人手上,樊白雁惱火地咬牙齒。可惜眼下必須舍棄這些毒瘤,才能維持住穩定的局面。
沒關系,現在還來得及挽回,老天從來都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到不適的朋友請上五層大廳,對,巡邏兵也一起上來——有一小部分的螢火蟲被人惡意投毒,我這就去為大家準備藥。剩下的朋友請回到房間,把門鎖好。稍后會有人把預防藥和補償也送過去。”
此起彼伏的尖中,樊白雁的臉上還掛著笑。
然而這話有點晚。
第一次攻擊案例后,其他無頭蒼蠅般撞的人得了啟發,瞬間又有幾例害者出現。得到樊白雁的提示,這些手上還沾著臟的人開始向電梯的玻璃門中拼命,直接把一邊護欄上的鋼化玻璃得碎。其中有個不小心摔了一跤,被后來者踩著背跟上,腔很快被踩得塌陷,停止了呼吸。
“不要,沒關系。這都是謀,走石號的謀!被擾了信念,我們可就輸啦!”樊白雁打開擴音系統,聲音堅定,人心。“大家關門,我們已經把況控制住了,沒問題!”
手印印上電梯壁,兩三趟后,發瘋的人終于全了上來。一層甚至已經有負責清潔的人圍上去,開始清理滿地的跡和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