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和小爺是劉姨孃的兩個兒子,當日抓週之日,聽聞大爺病著,故而清淺隻見過小爺。
見兩個庶子按規矩前來請安,清淺滿意道:“這纔有幾分嫡母庶子的模樣,這些日子,他們都過來請安嗎?”
清洵沉默不語。
青鯉忙替主子回道:“這幾日,兩個爺日日過來請安,劉姨娘因抓週之事辦得不周被老夫人足,並不曾出院子。”
清淺點頭吩咐:“讓他們進來說話。”
見清洵的手微微一抖,臉也有些張,清淺詫異問道:“怎麼?難道兩個孩兒有何不妥?”
清洵咬著道:“小的還罷了,大的那個每次請安回去,都嚷著肚子疼,足足要一刻鐘纔好。開始婆婆以為在我這裡吃錯了東西,訓斥了我一通,不讓孩子在我這裡喝一滴水吃一塊糖,可大孩兒依舊肚子疼。”
“哦?”清淺問道,“可曾請過大夫?”
清洵低聲道:“請過,但並不曾瞧出病,婆婆已有些怪我這裡晦氣,衝撞了孩兒,若不是前幾日你拿話頂著婆婆,早停了孩兒的請安,解除了劉姨孃的足。”
青鯉補了一句道:“分明是假的,但老夫人信這些,誰也冇有辦法,好容易老爺這些日子多來探了夫人幾次,這麼一鬨,恐怕咱們院子又了冰窖。”
青鳶冷笑一聲道:“恐怕這是劉姨娘教的吧。”
清淺搖頭道:“媽與兩個孩兒片刻不離,並不是劉姨孃的人,恐怕劉姨娘有心無力。”
瑞珠犀利問道:“大孩兒幾歲了?”
清洵歎氣道:“劉姨娘是帶著肚子進府的,孩兒已六歲了。”
清淺微笑道:“外頭冷,讓孩子們進來請安吧。”
兩個強力壯的媽帶著兩個孩子進來,一堆丫鬟婆子跟著,如臨大敵的模樣。
一個六歲的孩兒上前規規矩矩道:“兒給母親請安,給姨母請安。”
媽抱著一歲多的孩兒屈膝行禮:“二爺給夫人請安,給三姑娘請安。”
清洵吩咐道:“休要多禮,起來坐下說話吧。”
六歲的庶長子,聰明伶俐外,眼睛十分機靈。
清淺招手笑著問道:“你什麼名字?”
從前清淺跟著楊夫人來過幾次鄭府,但清淺哪會留意一個庶子,更彆提問名字了。
孩子並冇有怯,大方答道:“回姨母的話,外甥名鄭宜,弟弟名鄭宜適,皆是祖父在世的時候賜名。”
清淺從手中取下一個金鐲子笑道:“上回你弟弟抓週你病了,姨母冇見到你,過兩日便是除夕,這是姨母給你的歲禮。”
孩子接過鐲子謝道:“兒多謝姨母。”
“聽說你這幾日每每來姐姐院子,回去必定會肚子疼?”清淺直視著孩子的眼睛,“此時此刻,可疼?”
孩子似乎慌了一下,但馬上恢複了鎮靜道:“此時還不疼,但似乎肚子有些發脹了。”
媽有些著急,忙道:“夫人贖罪,爺子似有不妥,奴婢帶下去歇息。”
清洵連忙道:“快些下去歇著,多喝些熱水。”
“彆急!”清淺緩緩笑道,“今日真是緣分,姨母這裡恰好能治好你的病。”
孩子一愣,並未說話,眼睛機靈轉著。
媽懷疑道:“大爺的病,府裡請過好幾個大夫,都冇瞧出端倪來,姑娘能有法子?”
清淺招手讓瑞珠上前,笑道:“外頭的大夫見識淺薄,能瞧出什麼端倪。我的教養嬤嬤瑞珠是宮裡伺候嬪妃主子的,天文地理醫卜卦都通,說來也巧,你的病恰巧在小郡王上見過。”
瑞珠穩穩上前道:“請爺舌頭給奴婢瞧瞧。”
孩兒眼地看著媽。
媽有些躊躇道:“若是老夫人知道,怕是不妥。”
清洵勸妹妹道:“清淺,休要節外生枝。”
“既不開藥方又不紮針,不過是瞧瞧病因,能有什麼不妥?”清淺溫言對媽道,“爺的病久久不好,老夫人最後也會怪罪到媽頭上的,不是嗎?”
媽想了想,最後點頭道:“請嬤嬤診脈。”
瑞珠目不斜視,端莊道:“聞問切,請小爺舌頭,再讓奴婢診脈。”
那孩兒舌頭,然後猶猶豫豫手讓瑞珠診斷。
黛用隻能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問青鳶:“瑞姑姑何時會診脈瞧病了?我怎麼從未聽說?”
青鳶低聲笑回道:“我也未曾聽說過,不過姑娘此舉必有深意,咱們看戲便是。”
滿屋子的主子奴婢都在等著。
瑞珠像模像樣地診了一會脈,時而點頭時而搖頭,樣子像極了宮中醫。
片刻後瑞珠笑道:“爺這病奇怪,若真是病,從肚子發脹到疼痛,應當足足延續半個時辰纔對,方纔聽媽說隻疼一刻鐘,這若不是初發病便是裝病了。”
那孩兒馬上道:“我這幾日疼的時間要長些。”
瑞珠問道:“從初次發病到今日,有幾天了?”
媽算了算道:“小爺抓週第二日發病的,距今四日了。”
瑞珠掌笑道:“是了,若真是病,從第四日開始要疼足半個時辰,媽留意瞧著些。”
清淺頷首道:“晚膳時間了,老太太還等著呢,姐姐這裡不留你們了,你們仔細伺候著爺。瑞珠,給媽和丫鬟們各封一個紅包。”
瑞珠親自給了紅封兒,春蘭送爺媽們出院子。
清洵驚疑不定道:“妹妹,這是何意?”
瑞珠歎了一口氣道:“好聰明的孩子,竟不能以尋常孩子相待,居然還需使用計策才能揭穿他。”
黛不解何意。
青鳶已看出端倪,解釋道:“鄭府大爺冇有任何人指使,是他自作主張裝病陷害大姑,目的是為劉姨娘爭寵。不過到底是孩兒,瑞姑姑用話一詐他便了馬腳。”
黛依舊不甚明白,連清洵也有些迷糊。
瑞珠解釋道:“奴婢哪裡會瞧病,是姑娘和奴婢臨時演了一出雙簧。奴婢特特說爺這病是初發,從今日起要疼足半個時辰,若是鄭府大爺從前隻疼一盞茶時辰,而今日疼足了半個時辰,說明他就是裝病。”
宮中出來的瑞珠,反應機敏,幾乎在清淺說出宮中嬤嬤見識多廣的時候,便明白了清淺的用意。
青鯉問了一句道:“咱們知道爺裝病,其他人怎會知道呢?”
“奴婢在診脈的時候,姑娘假作記錄,用筆寫了幾行字在紅封裡頭。”瑞珠笑道,“媽回頭打開紅封兒,便能知曉前因後果。”
青鳶不由得讚道:“媽是鄭老夫人的人,不會為大爺瞞擔著責任,大姑的冤屈總算是洗清了。”
眾人都讚不絕口。
清淺卻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劉姨娘有這麼一個兒子,等他長大些,姐姐的日子隻會更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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