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幾日又到了休沐的日子，清淺輕車路坐上春的馬車回府。

這回袁彬和崇山直接在聞府等清淺，瑞珠、青鳶等在一旁伺候，黛則張地把風。

似乎兩人都有些風塵仆仆，清淺關心問了一句道：“瓦剌的探子可曾抓到？”

“不曾！”崇山氣得直搖頭道，“那幾人俱是瓦剌和漢人通婚生下的，相貌材和咱們並無二致，往人堆裡頭一躲，蛛馬跡都不曾有。”

袁彬握著刀柄，麵沉沉道：“瓦剌居然提前佈局了好幾十年，可見亡我之心不死！”

清淺抿了抿坐下笑道：“先彆說國家大事了，且說說那日我讓你們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那日夜裡清淺提出若不是二爺驚，來了一個鷂子翻，恐怕命都不保，並提出讓袁彬等查驗懷海的練武場。

崇山答道：“聞姑娘吩咐後，我空藉機去了府上懷海習武的地方，果然習武場有幾的泥土被翻過，其中一便是傷了懷海腳的所在。”

清淺隨即問道：“可曾問過，府上為何要翻那幾泥土？”

“我擔心打草驚蛇，不曾細問。”崇山蹙眉道，“約聽說那幾被滾落的武砸壞了，恰好工匠來修繕父親燒壞的院子，順帶將習武場也修繕了，不僅習武場，府上還修繕了好幾地方。”

居然修繕得如此不聲，不痕跡。

崇山不理解，問道：“敢問聞姑娘，為何要檢查習武場？”

不等清淺回答，袁彬答道：“尋常武滾落在地，哪有刀刃朝上的，必定是有人知道你弟弟這段日子站樁，而且喜歡鷂子翻下樁，特特提前將刀埋在地下，刀刃朝上守株待兔。”

如同有默契一般，清淺補了一句道：“若是淩夫人不打翻金桔，想必此人也有彆的法子讓武滾落，好藉機渾水魚，隻不過淩夫人打翻金桔的時機太過湊巧，反倒救了二爺一命。”

崇山子一震：“此人居然如此惡毒？”

袁彬問道：“那日跟隨你姑母的都有誰？”

隻有在場，才能藉機打翻武，故而在場的人都有嫌疑。

崇山扳著指頭道：“當日附近的有姑母和姑母的丫鬟，懷海的一個丫鬟，趙嬤嬤和府上幾個婆子丫鬟，懷海出事後，除了趙嬤嬤打板子罰月例外，幾乎都被母親懲了。”

趙嬤嬤的嫌疑很大，可趙嬤嬤後是燕夫人，清淺實在想不出來，燕夫人有什麼理由要謀害自己親生兒子。

清淺著太思考。

瑞珠在後勸道：“姑娘剛回來，連裳都冇有換，茶水都冇有喝一口呢。”

青鳶奉上茶水點心道：“奴婢方纔從大廚房拿的點心，姑娘和兩位爺都用些吧，奴婢瞧著兩位爺臉上也有些疲憊之呢。”

三人各自用了一塊，繼續討論。

清淺繼續道：“淩大人，三月轉眼過了一半有餘，留給我們的時間已不多了，如今破題主要在趙嬤嬤上，可趙嬤嬤是夫人的心腹，若是無證據強行審問，一來恐審問不出結果，二來恐傷了淩大人的母子之。”

崇山苦笑著搖搖頭，如今還有多母子之。

“聽聞趙嬤嬤是夫人的陪嫁丫鬟，請淩大人派人去一趟外祖家，打聽打聽趙嬤嬤從前的為人。”清淺喝了一口茶水，繼續道，“我聽說夫人從前有一個極為信任的丫鬟，名崔金宜，兩年前被夫人趕出府，若是方便，我想見見。”

崇山道：“第二件事好辦，我晌午後便能將金宜姐姐帶來，可第一件事有些難辦，外祖父和外祖母已過世好幾年，老宅都不在了，從前的奴仆都做鳥散了。”

清淺笑了笑道：“難道淩大人外家冇有舅父嗎？舅老爺府上總會有一兩箇舊日奴仆吧。”

崇山搖頭歎息道：“外祖活人無數，偏偏冇有生兒子，隻有母親和大姨兩個兒，從前外祖很喜歡懷海，想過讓他改名為燕，繼承燕家的醫，可母親並不願意。”

“那便去姨府上詢問也是一樣的。”清淺捶了錘手臂道，“姨出嫁，想必府上也有陪嫁丫鬟，怎麼也有一兩個認識趙嬤嬤的。”

崇山點頭應下道：“我即刻派親信去營州，說來慚愧，我從未見過大姨，隻知道大姨比母親大一歲，嫁的是營州的一戶商戶。”

姐妹出嫁本就是天各一方，很多人終都難得再見一麵，這並不奇怪。

袁彬等走後，清淺沐浴了一番，淺淺吃了幾口飯菜後一覺睡到了下晌。

大夢誰先覺，平生我自知。

日過淺紫的裁霞錦，暖暖地撒在清淺的描金織花錦被上，錯金波斯紋紐耳銅爐嫋嫋升起的伽羅香，紫檀木的椅子，煙羅紗帳，一切都讓剛醒的清淺發呆。

有那麼一瞬，清淺直以為自己還是從前錦衛指揮僉事夫人，萬人羨慕的皇後之妹，高嫡。

清淺低低歎了一口氣，莊生蝴蝶，南柯一夢。

青鳶進來稟道：“姑娘，淩大人帶著金宜姑娘來了。”

清淺連忙起穿裳，再三叮囑道:“按照前頭說的，請淩大人先回去，你悄悄接了金宜姑娘從偏門進來，若有人見到，你便說金宜姑娘是來找瑞珠討要差事的。”

青鳶敬服道：“姑娘考慮得真周全。”

能不周全嗎？敢不周全嗎？清淺苦笑一下，一同進府的六斤已死了，迎兒已被賣了。

等清淺來到特特佈置的屏風後頭，瑞珠已同金宜聊了起來。

瑞珠的笑語從屏風前傳來：“淩府大爺和我相公曾是同僚，他向我薦了你，說你忠心勤謹，我這裡正好有個熬藥的差事，不知道金宜姑娘願意不願意？”

金宜連忙點頭歡喜道：“奴婢願意，多謝姑姑，爺是個念舊之人呢。”

瑞珠隨口問道：“聽說你從前是燕夫人的大丫鬟，深得燕夫人信任，為何如今要尋普通丫鬟的差事？”

金宜歎了一口氣，垂淚道：“奴婢跟了夫人七年，夫人很信任奴婢，對奴婢的信任甚至超過了陪嫁的趙嬤嬤，趙嬤嬤很是不服氣了一段時間，兩年前的一日，夫人突然吩咐趕走奴婢。”

瑞珠喲了一聲道：“好好的，燕夫人為何要趕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