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衛可以派人跟蹤、盯梢朝中大臣，但若是要搜府，尤其是三品大員以上的員府，必須有皇上的旨意，因而袁彬並不能派人闖燕夫人的室查抄，而且畢竟袁彬隻是鎮守使，與錦衛指揮史盧達是死對頭，盧達也暗中派了眼線盯著袁彬，兩相製衡，故而袁彬行事也不敢太越矩。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兩日後，華叔進京了。

聽到瘌痢頭送來的訊息後，清淺與花榮調了休沐日子，即刻回府。

春依舊在僻靜接了清淺，清淺照常淡然上車，車馬粼粼啟。

誰也不曾料到，丫鬟芝蘭從側門暗閃了出來，瞧著清淺離去的方向蹙眉沉思。

清淺回到府裡，袁彬、崇山帶著一個花白老頭坐著等待，老實忠厚，略帶張，清淺明白這便是華叔了。

兩廂見過禮，清淺擔心老人家驚，特特囑咐瑞珠上了茶水點心，笑道：“聽聞華叔從前是做糖人麪人的，華叔能為我一個麪人嗎？”

華叔有些拘謹，但一聽說麪人便放鬆笑道：“不是小的誇口，隻要普通白麪，小的就能出來。”

清淺招手讓黛去廚房取些白麪蜂，再弄些青菜、蘿蔔來調。

袁彬出讚同的神，賊丫頭主意多，還懂得人世故。

寒暄了幾句後，華叔完全冇了剛纔的拘束，拿著黛送來的麵邊邊回答清淺的問話。

清淺笑問道：“華叔和燕府做了多年鄰居？”

“足足三十六年！”華叔手中不停，笑嗬嗬道，“老燕為人和善，為我家瞧病抓藥都不收銀子，我無以為報，隻能給孩子們泥人，我們兩家親厚得很。”

“積善之家，必有餘蔭。”清淺微笑道，“華叔想必是瞧著燕府的兩位姑娘長大的吧？”

思索問題似乎毫不能影響華叔的手藝，他笑道：“是呢，老燕自己長得土冒兒一般，誰料生了兩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兩個姑娘從小和我家姑娘一長大的，悉得呢。”

清淺問了一句道：“聽聞大姑娘兩年前被休了，華叔可知此事？”

“怎麼會不知道！”華叔歎道，“兩年前大姑娘哭哭啼啼回來，老燕當時已過世了，但燕老太太還在，聽說大姑娘被休當夜兩人吵了一回，大姑娘第二日就憤然離開，過了三個月，燕老太太鬱鬱而終。”

清淺問道：“兒被休，燕老太太不安反倒吵了一回，華叔有聽到們吵了什麼？”

華叔搖頭道：“未曾聽到詳細。”

崇山了一句道：“姨母自此再冇有回來？”

“燕老太太死後不久，大姑娘回來打理過一回宅子，收拾了老燕的醫書和從前的件。”華叔歎息道，“念著從前的道，我和老婆子去瞧了一回大姑娘，大姑娘滿臉怨氣，對我們一句話不說，好好的孩子就這麼毀了。”

清淺問了一句道：“您和趙嬤嬤悉嗎？從前或許不是趙嬤嬤，隻是一個姓趙的丫鬟，高高瘦瘦的，顴骨有些高。”

“呀！”華叔停下手瞇著眼睛回憶道，“老燕家不是大戶人家，裡頭買了兩三個丫鬟伺候全家，外頭有一個藥搗藥，統共冇幾個人，姑娘說的趙丫鬟我有印象，不怎麼說話的一個丫鬟，後來給了二姑娘陪嫁了。”

清淺問道：“趙嬤嬤從前為人如何？”

華叔搖搖頭道：“冇太多印象，似乎有主意的一個丫鬟，不怎麼說話，乾活倒是蠻利落，也能吃苦，我記得當時還幫我家老婆子過煤球。”

清淺失地搖了搖頭，線索幾乎冇有任何用。

華叔的麪人好了，遞給清淺笑道：“好幾年冇做了，姑娘拿著玩罷。”

青鳶驚道：“喲，這手藝簡直絕了，姑娘您看的麪人兒和您簡直一模一樣呢。”

麪人兒惟妙惟肖，栩栩如生，連頭髮兒都清晰可見，清淺不由得笑道：“真是和我一模一樣呢，華叔好手藝。”

袁彬遞了麵泥過去道：“崇山的姨母失蹤許久，有勞華叔一個麪人出來，今後咱們見了也可以帶回來好好安置。”

華叔連連點頭道：“這位爺想得周全。”

華叔手底不停開始麪人，瑞珠來報：“姑娘，夫人有家書送到。”

清淺接了書信笑道：“母親說再過十餘日便啟程回京，或許是京郊溫泉旁氣候宜人，母親的子好了十之六七，母親在京郊還遇到了投奔外祖府上的親戚。”

楊夫人送了兩封家書，一封給清淺，一封給聞仲豫，清淺並不用再去稟告父親。

清淺笑著吩咐道：“姑姑記得告訴玉映，讓帶著小丫鬟好好打掃院子，乘這兩日天氣好將被褥曬了。”

瑞珠笑著應道：“奴婢省得。”

清淺歎了一口氣，母親快回來了是喜事，可淩夫人的案子還冇有頭緒，若是再過十餘日，自己恐怕不能再在淩府當丫鬟了。

清淺看向袁彬，他依舊是平靜淡然的模樣。

華叔好了麪人笑道：“好幾年冇見過，應當還是這個模樣。”

“華叔是否記錯了，這是我母親呢。”崇山瞧了一眼笑道：“得和母親幾乎一模一樣呢。”

清淺湊近去瞧，果然是燕夫人的模樣，連眉角的硃砂痣都一樣。

“可不是一樣嘛！”華叔笑對崇山道，“你出生的時候，你大姨已出嫁了，故而你冇有見過你大姨，那簡直和你母親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就連雙胞胎都冇這麼像的。”

崇山不好意思的了頭：“原來是這樣！”

清淺和袁彬同時騰地站起，對視一眼，眼中均有震驚和不可思議的緒閃。

崇山不著頭腦：“你們怎麼了？”

清淺斷言道：“你母親不是你母親！”

崇山愣道：“什麼？什麼意思？”

瑞珠細心，請了華叔下去奉飯。

青鳶見主子們說話，忙帶小丫鬟們迴避，自己返關了門。

“鳩占鵲巢，如今在貴府的燕夫人恐怕不是本尊，而是你的親姨母大燕氏。”袁彬順著清淺的話道，“你母親和你姨母模樣如同一人，連硃砂痣都一樣，外人很難分清楚，當然這隻是臆斷，我們冇有真憑實據。”

崇山驚道：“母親變了姨母，那我母親呢？”

清淺抿了抿擔心崇山到刺激，不敢說出真相，和袁彬再次對視了一眼。

兩人心中明鏡一般，真正的燕夫人恐怕被姐姐囚起來。

至於囚之地，恐怕就在燕夫人的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