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得府裡頭來來回回的腳步聲，突然又聽婆子們尖聲，還有侍衛們的刀聲和搜捕聲，清淺的心上上下下的，聽形應當是小燕氏被救出來，袁彬和崇山手了。

淩夫人的冤屈總算是洗清了。

清淺默默想著如何功退之時，大燕氏一狼藉衝進來，指著清淺道：“是不是你？一切都是你對不對？”

芝蘭詫異道：“夫人？”

清淺平靜地看著大燕氏道：“夫人所說何事？”

“是你特特給我，老爺的手能寫字了，使得我不得不讓趙嬤嬤對老爺下手，趙嬤嬤被淩崇山的人當場抓住。”大燕氏似乎全明白了，“你那日闖我的室，本不是為了找銀球，而是為了找人，對不對？不！你一開始進府便是有目的的，對不對？你是淩崇山派來的人，對不對？你說，你究竟是誰？”

芝蘭不著頭腦：“老爺康複了是喜事，為何夫人要對老爺下手？”

“我不是任何人派來的！”清淺直視著大燕氏道，“夫人問我是誰，我反問夫人一句，夫人究竟是誰？”

芝蘭又是一愣：“夫人便是夫人，還能是誰？清淺這話是什麼意思？”

大燕氏聽得這話，頭髮出荷荷冷笑道：“果然，果然你不是普通人，我三年的心全部毀在你的手上。”

“心？”清淺微微一笑道，“用彆人的淚鑄就自己的飛黃騰達，夫人的心之說，清淺不敢茍同。”

燕夫人雙眼通紅道：“你以為我妹妹是什麼好人？我是長姐，當年父親定下的親事分明是我的，是用了計策調換了親事，我被迫嫁商戶家，卻錦玉食當上了誥命夫人，如今的一切本就是我的。我不過是二十年後討要回來，我有什麼錯？”

眼前的子狀似癲狂，清淺搖了搖頭道：“你們姐妹的事我不知道，不能輕易置喙，但是謀害淩大人和二公子，栽贓淩夫人之事，你怎麼解釋？輕易打殺丫鬟，私設刑罰之事，你又怎麼解釋？夫人惡貫滿盈，難道隻需你對不起天下人，不許天下人對不起你嗎？”

想到自己三年的籌謀，眼看要得逞的，誰料卻被眼前的子毀了，大燕氏哈哈對天笑了一聲道：“我今日逃不了一死，但是我絕不會讓你好的。”

大燕氏掏出火摺子，緩緩點了旁邊的柴火，抿了抿髮髻，眉梢的硃砂痣更加紅豔了。

“這裡便是你的葬之地，今日便是你的死期。”大燕氏扔掉火摺子冷笑道，“要死一起死吧。”

芝蘭驚道：“夫人饒命。”

眼瞧著火苗漸漸升騰起來，大燕氏出了柴房，將門重重鎖上，頹然瞧了一眼淩府，於花園深選了一顆歪脖子樹，取下腰帶自儘。

柴房裡頭，火苗慢慢變大了，芝蘭嚇得大哭大：“都是你，若不是你，我豈能被關在這裡，我便是做了鬼也不放過你。”

火勢帶著煙霧瀰漫升騰起來，芝蘭被嗆得咳了幾聲，清淺瞪了一眼道：“閉。”

清淺挪到一火苗前，將手上的繩索小心地放在火苗下，繩索被火一燒便斷了，清淺的手得了自由，連忙解開腳下的繩索。

芝蘭見了忙學著清淺解了繩索。

清淺轉去開門，誰料柴房門被大燕氏栓得死死的，清淺招呼芝蘭：“來和我一起撞門。”

兩人合力撞門，撞了好幾十下都不曾撞開，火勢更加大了，清淺頭上冒汗道：“下裳先撲火！”

瞧見角落裡頭有一小缸清水，清淺用帕子蘸了水蒙在臉上，叮囑道：“芝蘭，你的帕子呢？”

話音未落，隻見芝蘭拿起罐子，將水澆向柴火，清淺阻攔不及跺腳道：“杯水車薪，你怎的浪費了這一缸清水。”

芝蘭見清淺用帕子捂著臉，冷笑道：“火燒過來，小命都冇有了，你還顧得自己的臉呢？”

清淺著急用力撕扯帕子道：“分給你一半，捂著自己的口鼻，不要吸進去煙霧。”

芝蘭啐了一口道：“無知至極，煙霧有什麼可怕的？火才最可怕，這個時候還管什麼煙霧，趕撲火要。”

清淺見不聽，歎了一口氣，帕子無法撕扯兩半，自己也並非聖母，一定要去救一個陷害過自己的人，心中無愧便好。

火勢還是起來了，煙霧升騰，芝蘭緩緩倒了下去，清淺靠在柴房的一角，火勢大到無法撲滅，看來此回翅難逃了。

即使有帕子遮擋口鼻，清淺漸漸覺得頭昏眼花，閉上眼睛，這一世還未報仇想不到便要死了，袁彬、蘇靜好、母親的影在眼前浮現。

清淺留下一滴淚水，過的恨過的，彆了。

火中，清淺似乎聽到焦急的尋覓聲。

火中，清淺似乎聽到急促的踹門聲。

火中，清淺似乎瞧見一個高大的影從火中衝進來，俯將自己抱起衝出火海。

恐怕是幻覺吧，清淺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兩個時辰之後，瑞珠、青鳶、黛環繞在周圍，人人臉上帶著焦急的神。

見清淺醒來，瑞珠大喜過道：“姑娘醒來了？覺可還好？”

清淺覺渾痠疼，但神尚好，微微笑道：“我無事，隻是覺得渾無力。”

青鳶唸了一聲佛道：“方纔那醫說得不錯，姑娘並冇有傷，隻是心神俱疲，力昏過去了。”

清淺起坐起來道：“這是哪裡？”

瑞珠忙扶著的子，吩咐黛端了茶水過來道：“這是淩府的客房，姑娘方纔從火裡出來，奴婢們生恐路途顛簸，故而特特請了醫過來，說起來此回可太險了，姑娘下回可千萬不能這麼冒險。”

清淺一口氣喝了水，問道：“芝蘭可救出來了？”

瑞珠歎息了一聲道：“姑娘說的是一道被關在柴房的丫鬟吧，那丫鬟被煙霧嗆死了，可惜了，上倒冇有火燒的跡象。”

清淺緩緩搖搖頭，一切都是命運。

青鳶再斟了一盞茶道：“姑娘躺下歇歇吧，淩府的一切都了了。”

“我大好了，為我更吧。”清淺邊穿裳邊問道，“你方纔說，淩府如何了？”

青鳶細細稟告道：“大燕氏已上吊自儘，趙嬤嬤謀殺淩老爺時被抓個正著，供認不諱。淩府二爺是趙嬤嬤命人將刀刃提前埋在地上導致斷，淩府大人是淩夫人走後，趙嬤嬤縱火燒的院子，一切都與姑娘所料無二。”

瑞珠補充了一句道：“小燕氏被救了出來，聽聞這兩年被折磨得不人樣，醫正在為診治，淩夫人被放了出來。”

黛憨憨上前道：“姑娘可知道，燕夫人居然是假的，真正的燕夫人是假燕夫人的親妹妹，真是比戲文還要好看呢。”

瑞珠打了黛的頭一下，笑罵道：“這都是姑娘發現的，你倒當新鮮事說給姑娘聽，你當姑娘真是來淩府當丫鬟的？”

眾人都笑了。

外頭丫鬟高聲道：“袁大人、淩大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