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三五日，楊夫人發帖子給京郊小之，邀請們來賞花，按照先前的約定，清淺也得了一份帖子，上頭假借的是楊府從前門生兒的份。

臨行那日，清淺特特換了一淺蝴蝶戲花，頭上彆上流蘇珍珠簪子，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樣。

黛嚷著要跟著去瞧熱鬨，清淺隻讓青鳶跟著，黛滿心不樂意。

瑞珠笑道：“青鳶不過是跟著一路去大林寺，到了寺廟裡頭，姑娘們都不用丫鬟呢，你跟著去也是白高興。”

這是方嬤嬤的主意，適合大爺的姑娘要能吃苦耐勞，若是一路由丫鬟伺候，那便真的賞花了。

人間四月芳菲儘，山寺桃花始盛開。

大林寺的桃花正是這詩的真實寫照，滿山的桃花遮天蔽日，白桃紅相映趣，間或有早鶯時鳴枝頭，踏春的人三三兩兩，在大林寺鋪開。

袁彬和崇山著便，在桃花下裝普通遊客。

崇山恨道：“好容易順著牛羊的線索將瓦剌人困住，誰料為首的那人居然恰好不在，被他獨獨逃走，偏生其它五人即刻自儘，線索再一次斷了。”

袁彬不急不躁道：“為首之人應當是來了大林寺，咱們暗中查訪到確鑿訊息，便著人包圍大林寺，生擒此人。”

崇山握了握拳：“是。”

兩人說話間，清淺帶了青鳶在大林寺下轎，小家碧玉的著不掩清麗姿，裳和桃花相襯，竟是人比花。

袁彬無意一撇，見到清淺這幅裝扮，問道：“這丫頭又要弄什麼花樣？你著人去瞧瞧。”

“你媳婦你自己去。”崇山了眼睛笑道，“我是來捉瓦剌探子的，我不去。”

袁彬麵無表道：“下回遇到事彆找我，我也不去，以後你府上的事你自己去。”

“文質兄，我的親大哥。”崇山苦著臉道，“我去還不？”

袁彬一副隨意的模樣。

“我府上還能有啥事需要求你！”崇山跌腳道，“自己放心不下清淺姑娘，偏生讓我去，我欠你們的。”

清淺並不知發生的一切，進得寺廟裡頭，卻見十餘個姑娘齊齊整整候著，青鳶被雜役丫鬟迎進彆院。

角落裡頭，有兩個姑娘已在攀談，一個綠衫子的是叢拾庶，名叢飛燕，一個黃衫子的是縣令嫡趙宜兒。

一個長得溫文弱，一個則爽朗笑。

清淺上前打了招呼，你說一句脂，我說一句裳釵環，孩子家片刻便悉起來，換了名字，以年歲論起姐姐妹妹來。

趙宜兒似乎並不知此次來的目的，低聲笑問清淺道：“好姐姐，楊夫人怎麼找了這許多姑娘來賞花？”

清淺不便明說，笑道：“或許是因一人賞花寂寞，讓大家陪著解悶。妹妹莫要張，聽聞楊夫人是極好的人。”

趙宜兒笑道：“出府的時候，母親再三囑咐我要好好伺候楊夫人，手腳勤快些，說得慎重其事，讓我一路心中忐忑，聽了姐姐的話，我放心多了。”

隨著姑娘們陸續進院，趙宜兒似乎瞧見了悉的姑娘，和兩人打了聲招呼，過去與好友寒暄。

叢飛燕則乘人不備拉著清淺，低聲問道：“好姐姐，楊夫人真的很好說話？”

“是的。”清淺溫聲道：“楊夫人當然很好，彆說是家人客人，聽說便是對下人，楊夫人都待之以禮。”

叢飛燕似乎下了決心道：“這樣最好，我日後若是能進聞府，一定好好伺候夫人，好好伺候聞公子。”

清淺問道：“叢妹妹知道聞公子的吧？”

“嫡母說過的。”叢飛燕低頭道，“聞公子幾年前風寒發燒落下了病，但是我並不在乎。”

清淺歎息道：“哪能不在乎呢？”

叢飛燕目哀哀道：“好姐姐，我是真不在乎。從小我就知道，我是嫡母用來給嫡姐和嫡子鋪路的，與其被嫡母許給彆人當妾，或是許了給外省員，還不如進府當自在。”

叢飛燕語出真心，清淺還是勸了一句道：“人生漫漫，叢妹妹真打算這麼做？”

難得的，叢飛燕眼中有決絕道：“是的，我願意，我會好好伺候楊夫人，伺候聞公子，但願嫡母能看在聞府皇後孃孃的份上，善待我姨娘半分。”

清淺拍了拍叢飛燕的手，格溫怯弱，但真遇事有決斷，第一次見自己就袒心聲，冇有心機。相比趙宜兒的爽快，這子還真是適合哥哥。

姑娘們等了好一會兒，見楊夫人還未出來，有些子急的就耐不住了。

趙宜兒快言快語道：“怎生夫人還未出來，我們要不要進去請安？”

另一個喚做邵娟的姑娘也道：“是呢，不如我們進去給夫人請安。”

玉映在一旁笑道：“趙姑娘，夫人昨夜吃了些螃蟹，肚子有些不適，需得過會兒纔出來，請姑娘在一旁奉茶。”

趙宜兒坐下，咕嚕咕嚕喝了半壺茶水，一瞧便是個急子的姑娘。

這次出門，楊夫人特特說了，聞府帶足了丫鬟，不需要姑娘們帶丫鬟，故而青鳶等丫鬟都被請進了彆院奉茶。

姑娘們紛紛笑道：“夫人的子可好？可曾請了大夫？吃壞了肚子必定睡覺不踏實，或者請姐姐回稟夫人，我們各自回房等著，請夫人休息好了再一道賞花？”

叢飛燕也跟著道：“橫豎有三日的賞花時間，夫人不用著急的。”

在隔間裡頭，楊夫人仔細聽著方嬤嬤的回稟，玉映和一個花枝招展的姑娘在後頭服侍。

方嬤嬤道：“等了兩盞茶的功夫，趙姑娘、邵姑娘幾個就有些忍不住了，丫鬟告知是夫人子不適，們不好說什麼，坐下喝了好幾盞茶水。”

後那花枝招展的姑娘冷笑道：“這就等不住了？當真是小門小戶冇見過世麵。”

玉映撇了撇，這子又是什麼大門大戶的。

楊夫人蹙眉道：“羨月，姑娘們平日在府裡養尊優慣了，一時間忍不住是人之常。”

丁羨月是楊夫人弟弟丁姨孃的遠方侄，兩月前進京投奔姑母丁姨娘，聽說聞府公子要選媳婦，於是了心，連夜讓丁姨娘寫了薦書，楊夫人點頭後，第二日丁姨娘派人直接送了丁羨月過來。

此事發生在來大林寺前的夜裡，故而清淺並不知，丁羨月也並不知道，聞府三姑娘在姑娘中。

兩人之前也從未謀過麵，彼此並不知道彼此的份。

方嬤嬤道：“奴婢已記下們的名字，最後等夫人評判。”

楊夫人點了點頭道：“服侍汾兒是個細緻活兒，需要耐心恒心，格急些的姑娘怕是不的。”

丁羨月道：“是們冇有這個福氣。”

“好孩子，這不是福氣不福氣的事。你表哥的子你是知道的。”楊夫人歎氣道，“我捨不得你過來，也是這個道理。”

丁羨月忙道：“姑母，我和姑姑一樣不怕苦。”

丁羨月本與楊夫人冇瓜葛，但也自來地隨著楊府的姑娘們楊夫人為姑母。

而口中的姑姑則是楊夫人弟弟的姨娘。

楊夫人的弟弟嫡妻早亡，弟弟因病多年臥床，丁姨娘守著伺候了十餘年，楊府上下均將丁姨娘視為嫡妻，隻礙著的份太過低微未曾扶正。

聽到丁羨月提起丁姨娘，楊夫人容的拍了拍的手道：“好孩子，既然你執意要府，你便跟著姑娘們一起，同吃同住三日。”

丁羨月歡喜道：“多謝姑母。”

楊夫人笑道：“我不會厚待你半分，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丁羨月早已做好了心理準備，不過是三日，楊夫人的意思最明白，不就是想看這三日誰最能吃苦耐勞嗎？自己咬牙忍三日就是。

三日過後便是福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