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顯是個愣頭青，朝野上下皆知他好文好酒，子灑不羈，偏偏不仕途，饒是姐姐貴為太後，他依舊隻在禮部掛了一個侍郎的閒差。

丫鬟們急道：“老爺，姑娘們在裡頭呢，外男擅恐不妥當。”

孫顯在外頭一瞪眼道：“我大兄弟在皇上太後跟前，皇上太後都要說一句家宴，皇後貴妃隨意瞧，怎麼？皇上太後跟前不用迴避，到了你們孫府，倒要迴避？”

丫鬟被自家老爺說的“你們孫府”幾個字驚著了，不敢回話。

孫老夫人在裡頭笑道：“若微都說了家宴，袁大人便是自己人，請袁大人進來說話。”

七八個姑娘們微微低下頭，側過子以示迴避。

袁彬進了正室，目朗朗落在清淺上。今日審了幾個東廠的小太監後，覺得心中空落落的，於是找了個藉口尋孫顯，冇想到果然能遇到清淺。

袁彬拱手道：“文質給老夫人請安，驚擾了老夫人，文質今日來是為太後囑托，瞧瞧花園和涼亭，並問下人幾句話的。”

袁彬負責此案，說起話來毫不臉紅。

“此事簡單，讓……”孫顯瞧了一圈，姑娘們都低著頭，唯獨侄孫怡然抬著頭，於是嗬嗬一笑道，“就怡然吧，你帶袁兄弟去後宅的花園和涼亭轉轉。審案子嘛，公差，不必避諱許多。”

袁彬五俊，流著如雕刻一般分明的冷峻，眼神中不經意流出的，給人孤傲冷清又盛氣人的覺，灑灑落落一站便能吸引人的目。

孫怡然眸子似乎亮了亮，低聲道：“怡然遵四叔命，袁大人這邊請。”

“有勞孫姑娘帶路。”袁彬沉聲道，“此案是清淺姑娘主理，清淺姑娘一道去吧。”

孫顯笑道：“都一道去，我也去！”

孫老夫人似乎依舊在字斟句酌回信，吩咐道：“老四你老實些，後宅的事讓你媳婦跟著，你若是閒了替我抄幾卷經書去。”

“母親提醒得是。”孫顯忙道，“兒子突然想起還有差事冇辦，兒子告辭。”

清淺抿一樂，孫大人果然還是這麼不著調。

孫顯夫人吩咐：“讓那日在場的丫鬟婆子，全部都到涼亭裡頭，聽袁大人和聞姑娘吩咐。”

早有丫鬟前去傳命。

一群婆子丫鬟跟著三人前往花園，孫怡然在一側帶路。

孫怡然眼瞧了一回袁彬，才貌俱全的男子，格沉穩不張揚，不由得芳心暗，回首細聲細氣道：“袁大人，昨夜剛下過細雨，花園青苔路，當心倒。”

“多謝孫姑娘提醒。”袁彬轉頭對清淺道，“青苔路，你走石子上頭些，我鞋跟厚實走泥土裡不妨事。”

不必兩人並肩而行吧？清淺道：“袁大人跟著孫姑娘，我跟在袁大人後頭便是。”

一旁的孫怡然咬，分明是自己提醒袁大人的，袁大人為何提醒聞姑娘。

袁彬咳了咳道:“昨夜我仔細想了想，此案還有一個思路咱們可以選擇。”

清淺聽他說起案件，不再執泥於誰先誰後，並肩討論起了案件。

“我想來想去，昨日說的賜親……”袁彬咳了咳似乎在瞧清淺的反應道，“賜親不錯是好，但還是有些疑點……咱們不妨從馮元壽著手……”

青鳶在後頭微微一笑。

清淺道：“我也是這麼打算的，過兩日咱們去郡馬府見見郡馬，如何？”

袁彬笑道:“極好，我也是這個意思。”

孫怡然見兩人對自己視無睹，不由得回頭低聲道：“聞姑娘雖然在審案，但畢竟男有彆呢。”

清淺淡淡回了一句：“孫姑娘提醒得是。”

“男有彆？”袁彬冷笑一聲道：“清淺是我未過門的妻子，孫姑娘可還覺得男有彆？”

清淺和袁彬賜婚，並非人人都知曉，孫怡然是閨閣子，從前與清淺不悉，不知道也是正常。

孫怡然驚了驚，麵上帶笑道：“是怡然多慮了。”

如花的麵容上有一嫉恨，為何這麼好的男子，偏偏被眼前這子得了。

黛和青鳶等在後頭撇，孫怡然真是不自量力，居然敢和姑娘搶夫君。

黛更是得意洋洋小聲道：“咱們姑娘能殺人能放火，能當小姐能當丫鬟，會怕一個滴滴的姑娘，哼，給我們姑娘提鞋都不配。”

青鳶拉了一把道：“彆胡說。”

黛低聲道：“瞧瞧咱們姑爺，正眼都冇瞧孫怡然，偏自作多。”

袁彬和清淺來到花園，彼時依舊是四月繽紛，牡丹花依舊開得茂盛，大團大團的姹紫嫣紅，襯得天邊的霞都失了。

清淺一綠裳在其中徜徉，覺得如同置花海之中，不讚歎道：“怪道人人說牡丹真國，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孫怡然得意笑道：“可不是，我們孫府的牡丹可是京城一絕，這是當年先帝賜的，多年下來了京城一景。”

清淺如同蓮花，在牡丹中傲然獨立。

袁彬輕輕道：“世人覺得牡丹，是因久不見蓮花。”

孫顯夫人帶了那日在場的人聚集在牡丹亭中。

孫怡然要顯出自己的能乾，吩咐眾人：“袁大人有話問你們，你們如實好好回答，若有半字虛言，莫怪我稟明瞭祖母，趕你們出去。”

青鳶低聲道：“這個當口，便是想趕人出去也不的，全都是證人呢。”

清淺和袁彬坐在牡丹亭，孫怡然站在一旁，陡然覺得自己彷彿如同丫鬟，正要坐下，袁彬不容置疑道：“多謝孫姑娘帶路，孫姑娘請回吧，稍後我和清淺姑娘自行回去便是。”

孫怡然生不出半點反抗的心思，慚慚退下，瞧著清淺和袁彬並坐的影，跺了跺腳，恨恨道：“今日真真氣人。”

邊的丫鬟勸道：“姑娘何必與普通子置氣，夫人說過，明年姑娘是要參加大選的，到時候宮為妃嬪，不比聞姑娘強了百倍？到時候聞姑娘見了姑娘，指不定還要磕頭行禮呢。”

孫怡然淡淡哼了一聲道：“走著瞧罷！”

清淺環視了丫鬟婆子，淡淡問了一句道：“那日德安郡主來賞花，是誰的主意？”

袁彬補了一句道：“清淺姑孃的問話還有一層意思，沈姑娘來賞花，又是誰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