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讓瑞珠取了首飾盒中太後賞賜的翡翠頭麵、周貴妃賜的碧璽手串，德安王妃給的玉珠項鍊和玉手鐲，孫老夫人給的貓眼石，擺了一桌子。

彆說在場的丫鬟們，便是簾子外頭的水碧也探頭探腦瞧得神。

清淺笑道：“淩夫人，可收這些？”

淩夫人著翡翠頭麵、玉珠玉石，倒吸了一口涼氣道：“這些瞧起來不像外頭的工藝，倒像是宮裡頭的。”

這些日子，淩夫人找了好幾個掌眼的師傅，自己對寶石珠玉也有了些心得。

清淺笑道:“可不是，都是宮裡賜出來的，我平日不喜歡戴這些，恰巧過些日子要用銀子，若是夫人收，我便價格優惠些給夫人，免得便宜了彆人。”

淩夫人有些為難之。

瑞珠忙低聲道：“姑娘，當鋪第一忌諱的便是收宮裡貴人們的東西，太監宮的東西還好，主子娘娘們的是不敢胡收的，一是擔心來路不正，二是擔心會連帶出其他案子將來說不清楚。”

淩夫人忙道：“彆人的不能收，姑孃的我做主收了。”

清淺於自己有大恩，淩夫人打算大不了自己留著，不在鋪子裡頭賣出去，料來這樣便無事。

“哪能讓夫人白白收了，算清淺冇說，此事就此作罷。”清淺吩咐瑞珠收了珠寶笑道，“冇料到了燙手山芋出不去了，冇奈何隻能自己戴了。”

“都是求都求不到的好東西呢。”淩夫人有些過意不去道，“我為姑娘留意著，回頭有了可靠的賣主再來叼擾姑娘。”

再說了一會兒話，清淺又覺得有些頭昏起來，淩夫人連忙告辭。

好在春日生髮之日，病來得快也去得快，到夜間之時清淺基本已無事，清淺給母親楊夫人請了安，正要回院子歇下，隻見父親的書錦藥請自己過去，說老爺有事姑娘。

清淺帶著青鳶黛來到父親的書房。

隻聽書房裡頭袁彬的聲音傳來：“昨日說要陪嶽父小酌，今日恰巧皇上賞了一樽杏花酒，文質特來與嶽父共同品嚐。”

父親驚喜的聲音傳來：“皇上賞的必定是好的。”

袁彬笑了笑道：“嶽父嚐嚐可合意，若是合意，改日文質再向皇上討賞去。”

“賢婿真是深得聖心。”聞仲豫歎道，“能得文質為婿，真是聞某的福氣。”

清淺在外頭清淩淩道：“兒給父親請安，錦藥方纔說父親有事喚兒？”

聞仲豫難得的和藹：“清淺來了，快進來說話。”

清淺進了書房，隻見袁彬關切瞧著自己，不由得臉一紅道：“給父親請安，給袁大人請安。”

聞仲豫哈哈一笑道：“喚你過來冇彆的事，為父要與文質要飲酒聊天，你親自去廚房要幾個乾淨下酒小菜，弄些果子過來。”

清淺福了一福道：“兒遵命。”

袁彬忙道：“夜裡風大，不必清淺姑娘跑來跑去，讓丫鬟送菜肴過來便是。”

“賢婿不必客套。”聞仲豫心極好道，“伺候夫君本就是應當的，彆說要幾個小菜，即算是親手煮羹湯又如何？”

在家從父，清淺順從地退了下去。

來到廚房，婆子們早已休息，隻剩一個當值的婆子，見清淺前來，忙通了爐子燒火。

清淺親自取了筍片、鵪鶉蛋、木耳、青菜等，打算做一個羹湯，青鳶和黛忙不迭替清淺洗菜切菜。

婆子笑道：“若是下酒還需炒幾個小菜纔是。”

婆子蒸上米飯，又炒了蛋、紅燒了牛筋，涼拌了一個豆腐和雲片火。

這頭清淺已放水煮湯，湯有一點淺淺的碧瑩瑩，澤清爽，筍片、蘑菇、青菜、豆腐上下翻騰，如同清淺的心思。

清淺的臉被火映得紅彤彤的，瞧著羹湯發呆，有丫鬟在茶水裡頭下了藥？袁彬為了自己不喝碧螺春？今夜他過來是探自己還是辦案？

清淺猛然心中一驚，茶水，辦案！

似乎心中朦朧的一層薄霧被扯開，沈雨默的案子漸漸在心中有了廓。

清淺暗暗盤算，若真如自己所料，案子可以順理章解釋得清楚了，但還有一最大的疑團無法解釋，清淺瞧著火出神。

到底真相是什麼？

清淺想得迷，突然黛喲了一聲道：“姑娘，湯糊了。”

清淺回過神來，隻見羹湯已沸騰，燒紅的鍋邊將裡頭的些許筍片和火燒焦。

婆子唉聲道：“好姑娘，今日食材不夠了，再想做一碗羹湯怕是不能夠了。”

“不用重新做。”清淺笑道，“夾走燒焦的筍片火，這湯還能喝的。”

黛挑著裡頭燒焦的部分，再裝了盤子笑道：“奴婢聞著極為可口呢。”

青鳶和黛裝了錦盒，偕同清淺再次來到書房。

青鳶取出裡頭的碗碟笑道：“姑孃親手做的，夜裡火也是重新燒的，鍋也是涼的，做出一頓飯菜極為不易呢。”

袁彬忙道：“清淺姑娘辛苦了。”

聞仲豫夾了一筷子，又添了一碗湯，喝湯之時明顯眉頭蹙起來道：“怎生有燒糊的味道？這是你做的？”

黛忙為姑娘解釋道：“重新生火，火勢難以控製……”

聞仲豫扳著臉道：“回頭讓嬤嬤好好教教你廚藝，今後嫁了人是要伺候婆母夫君的，這樣豈不是讓人嫌棄。”

清淺抿了抿不做聲，方纔確實是自己出神燒糊了羹湯。

“我瞧著極好。”袁彬添了一碗米飯，裝了一碗羹湯笑道，“這湯很鮮，我都忍不住喝第二碗了。”

清淺哎了一聲，袁彬已仰頭喝下湯。

聞仲豫見袁彬喝，不做聲了，兩人再次杯浮一大白。

袁彬吃了兩碗飯，風捲殘雲一般把羹湯連帶著菜全吃完了。

清淺見他吃得味，先是有些赫然，漸漸添了幾分歡喜，大約是自己下廚的緣故，有人喜歡吃，總是有幾分歡喜的。

聞仲豫喝得有些多，漸漸聲音低下去，伏在桌上不了。

書錦藥連忙過來將他架到書房裡頭的床上。

聞仲豫在酣睡中依舊道：“不會做羹湯，不會持家的算是什麼掌家夫人。”

清淺瞧著麵不改的袁彬，這人酒量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