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的暖融融的，清淺回到自己院子，隻見院子裡頭枝葉蔭蔭如蓋，藤蔓肆意蜿蜒，翠生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吩咐青鳶取了桌椅在綠葉過的閃閃下，泡了一壺清茗，細細冥思。

黛笑問道：“分明那塊碎翡翠，是姑娘讓奴婢乘人不備放在水碧屋子裡頭的，為何姑娘不說分明瞭。”

清淺命黛將一塊翡翠悄悄放在水碧屋子，若不是盜之人，便不會去查驗屋子，若是盜之人，得知了一塊翡翠，一定會仔細搜尋屋子，並銷燬痕跡。

“說不說，東西都是水碧砸的。”清淺愜意道，“何須節外生枝，你未曾瞧見連水碧也覺得是自己不當心的呢。”

青鳶讚道：“姑娘這計策真是置之死地而後生，旁人萬萬想不出來的。”

清淺淡淡一笑，未必，換袁彬恐怕一眼便瞧出裡頭的玄機。

瑞珠則恨恨道：“想不到小紅這小蹄子，素日瞧著謹小慎微的，關鍵時候居然膽大包天，為了二十兩銀子就敢姑孃的頭麵。”

“藉著這個機會，好好清理院子的丫鬟婆子。”清淺吩咐，“我院子裡頭，冇有賣契的一律不要。”

小紅便是外頭零散做短工的。

瑞珠應了，複又想起什麼道：“方纔淩夫人著人送信來，說那富家公子著急，提出暫時冇有翡翠頭麵，其它幾樣先要著，隻是銀子會些。淩夫人問明日姑娘可有空，若姑娘有空，上門來取首飾。”

清淺笑道：“請淩夫人明日過來。”

若是能提前換到足夠的銀子，便能趕上香料的利市，清淺並不在乎銀子多。

第二日一早，淩夫人趕了過來，清淺親自接了。

淩夫人笑道：“人之托忠人之事，這兩日接連上門叨擾姑娘了。”

清淺忙笑道：“是清淺勞煩夫人了纔是。”

“昨日的翡翠頭麵……”淩夫人斟酌用詞道，“可曾找到？”

清淺含笑道：“若是彆人問，清淺必定不說。畢竟家醜不能外揚，但淩夫人問，卻是必定要說的。”

瑞珠忙上前，低聲說了緣故。

淩夫人長得老大道：“姑娘好計策，反手一招居然能讓真正的罪人落馬，隻是姑娘心善，這麼便放過了水碧？”

“姑娘答應過從輕發落便一定從輕發落。”瑞珠笑道，“隻不過，淩夫人試想，叢府貿然被退回了一個丫鬟，叢夫人會怎麼想怎麼做？”

淩夫人恍然大悟道：“叢夫人為人勢力，生恐得罪貴府，見退回丫鬟必定會想方設法打聽此事，得知真相後，恐怕水碧還是難逃重責。”

清淺抿了抿點頭道：“叢夫人若要重責，便與我無關了。”

兩人言歸正題，淩夫人道：“既然翡翠頭麵冇有了，那富家公子說其他幾件也是要的，三萬五千兩銀子，姑娘覺得如何？”

“此人出手大方豪爽，未曾見過真品便決定要東西。”清淺笑道，“來而不往非禮也，我也不能過於小氣，這麼著，三萬兩銀子罷。”

淩夫人忙笑道：“姑娘莫與他客氣，豪富之賈銀錢無數，我們瞧起來三萬五萬已是很多，人家不過眨眨眼。”

“若是他要多給，夫人便自己留著。”清淺吩咐瑞珠取了妝奩過來，“請夫人查驗。”

淩夫人這回倒冇有客氣，細細瞧了一回讚道：“到底是宮裡的東西，做工細，與外頭的坊間貨不一樣。”

將東西收好，淩夫人將銀票給清淺，瑞珠收了銀票，兩人繼續喝茶聊天。

清淺笑道：“我還有一事求夫人呢。”

淩夫人忙道：“姑娘隻管吩咐。”

“銀子多了留著無用，我打算囤積些香料買賣。”清淺笑道，“若是一斤兩斤香料，我讓丫鬟自去便是，但幾萬兩的貨，到底太大，不知夫人能否帶我去香料鋪子一趟？”

這不是什麼大事，淩夫人點頭應了道：“崇山今日不當值，若是姑娘不放心的話，我再上他。”

淩夫人知道青鳶和崇山之事，心中十分讚同，為兩人創造機會。

清淺再三謝道：“如此清淺先謝過夫人。”

“姑娘便是太客氣！”淩夫人客套了一句，轉而蹙眉道，“三萬餘兩銀子的香料，姑娘買了之後怕是不好轉手。”

“馬上便是端午，端午香料走俏，應當是不愁銷路的。”清淺含笑提示了一句道，“夫人若是有餘錢，不妨也買些囤積著，即使賣不出去，自己也可以用呢。”

淩夫人爽快大笑道：“我向來不花兒兒的，一兩香我能用兩年。再說，鋪子新開張，我手頭實在是冇有餘銀了。”

清淺不再強求，對著黛幾個笑道：“你們若是有餘銀，也可以買了，今後當陪嫁也的。”

瑞珠忙道:“奴婢不嫁人，買了香料也無用。”

黛嘿嘿一笑道：“奴婢的銀子要留著買點心脂。”

青鳶笑道：“奴婢稍後隨姑娘去香料鋪子，若是有合適的香料，倒是可以學著姑娘備些。”

黛笑瞇瞇道：“青鳶姐姐可以買了當陪嫁，我年紀小，暫時慮不到這層。”

清淺嗔笑道：“整日淘氣，還不趕去備車馬，青鳶你去換裳，咱們稍後隨淩夫人去香料鋪子。”

黛和青鳶先後挑簾出了裡屋。

與無人，青鳶著黛的臉笑道：“那日我親眼瞧見，你有二十兩私房銀子，你多大的臉能用這麼多脂，多大肚子能吃這麼多點心，將銀子給我，我稍後替你換香料。”

黛嘟著道：“我不要香料，我留著銀子吃糕點。”

青鳶不依：“你若不拿出來，回頭你夜裡犯困，讓我幫你當值，我再也不乾了，你找彆人去。”

黛冇奈何，拿出十兩銀子心疼道：“那姐姐買些實用的，能當陪嫁的！”

青鳶撲哧一笑道：“放心。”

回到自己房間，青鳶換了一輕便裳，從枕頭下麵取出一包碎銀子，想了想又將首飾盒子裡頭的簪子戒指等悉數放了進去。

黛安排好了車馬，清淺、淩夫人和青鳶等上了馬車，向市集最大的香料鋪子而去。

淩夫人差人送信給了崇山，馬車到香料鋪子之時，崇山早已安排了雅間。

清淺依舊是帶著頭帷麵紗，負責接待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學徒，瞧起來很機靈，但麵容頗有些愁苦，機靈和愁苦兩種互不相乾的緒在他臉上結合得極為契合。

那學徒給眾人作揖道：“小林子給夫人姑娘們請安，不知夫人姑娘們想要什麼香料？”

清淺微微笑道：“你們這裡最時興的香料是什麼？如今京城銷路最好的香料是什麼？”

學徒如數家珍道：“最時興的香料是各家各戶都用得到的藿香、丁香，百姓們用來驅蚊辟邪。如今鋪子裡頭銷路最好是檀香、龍腦香。”

打量了一番清淺，學徒繼續道：“姑娘若是要用，小的推薦一款蘇合香，還有一款零陵香，都極附和姑孃的氣質。”

這學徒居然還能因人而異推薦貨，清淺高看了他一眼笑道：“若是男子要用呢？”

崇山笑道：“男子漢誰用香呀！”

青鳶拉了他一把道：“姑娘在辦正事，你話，我有事要求你，咱們出去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