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站起，在玉蘭樹邊折了一朵新開的玉蘭花，彆在緋扣上，清香幽幽沁人。

“恭喜靜好姐姐，府上又添新人。”清淺移步進了廂房，眉間皆是戲謔，“唐姬和甘姬一個文秀一個潤，想必定國公會喜歡。”

清淺今日穿著玉繡折枝堆花的襦，淺淺的湖綠窄袖重蓮綾，繡著淡淡的一抹銀蓮花。外頭的披風素淨潔白，斜繪一枝淺蓮花，素立在花枝招展的蘇靜好前，生生穎而出。

蘇靜好有些刺眼，冷笑問道：“你都瞧見了？”

“瞧見不瞧見又如何？”清淺淡淡笑道，“靜好姐姐的日子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單單靠相，能過得多好，可想而知。

蘇靜好聲音有幾分尖銳，笑道：“告訴你，我過得很好，而且隻會越來越好。”

清淺的臉上有幾分戲謔：“是嗎？好到需要典當定國公書房的件？”

廂房外頭窗外，崇山側耳傾聽兩人的對話後低聲道：“從前聽說周夫人和清淺姑娘是最好的手帕，如今瞧起來並非如此。”

袁彬麵無表道：“清淺對如此，必定有如此對的理由，必定是蘇靜好的錯。”

“文質……”崇山撇了撇道，“咱們能不能有點原則？”

袁彬留意裡頭的靜道：“清淺便是我的原則。”

崇山倒吸了一口涼氣，拍了拍腦門：“你……”

崇山的靜過大，到了窗棱，隻聽裡頭清淺喝了一句：“誰在外頭。”

青鳶推開門窗，袁彬和崇山赫然在外。

隔著窗子，崇山指著玉蘭樹道：“我們在欣賞玉蘭花，什麼都冇聽到。”

此地無銀三百兩，青鳶、黛等撲哧一笑。

見袁彬在外頭，蘇靜好的臉即刻變了，笑得明燦爛道：“文質來了，恰好我同清淺在聊天敘舊呢。”

袁彬低嗯了一聲,態度敷衍。

“我夫君與文質是好友，我與清淺是姐妹，咱們便如同一家人。”蘇靜好綻放出最閃耀的笑容，“文質不妨常來我們府上做客，我們府上有幾株上好的臘梅，我記得你最喜歡臘梅的。”

清淺目一，上一世似乎自己約聽起過蘇靜好說過袁彬喜歡臘梅，本以為是誤打誤撞，原來他們在這時便有了茍且。

存了瞧戲的心思，人又在戲裡頭，清淺不由得眼神中帶了幾分慍怒。

蘇靜好似乎很清淺這種目，低頭微微一笑，臉似乎紅了道：“記得去年十一月，臘梅開得早，我們在臘梅下相遇，你還贈送了我一枝臘梅，臘梅真是很好看呢。”

清淺冷冷一笑，果然此刻便有了茍且。

瞧了瞧袁彬腰間的龍玉佩穗子，蘇靜好略帶歡喜道：“這一瞧便是清淺妹妹的手法，我去年送了一個香囊給公子，公子也不曾退回呢。”

青鳶的拳頭握又鬆開，黛則是一臉怒意，若不是瑞珠姑姑拖著，便要上前胖湊蘇靜好一回。

袁彬此時開口道：“去年十一月，我在追捕一個要犯，那要犯在臘梅林中，為了不讓他起疑，我需要一個子扮，周夫人當時恰好在，我隨手摘了一朵臘梅給周夫人，當時袁某並不知周夫人姓甚名誰，贈送兩字實在無從談起。若是讓周夫人誤會，是袁某的錯，但袁某事後已與周夫人解釋清楚，不知周夫人為何到今日還有贈花之說。”

黛低聲笑道：“不是自作多便是想訛人。”

袁彬瞧了一眼清淺，清淺麵上並瞧不出緒變化。

“至於香囊。”袁彬繼續道，“周夫人送了香囊來，我讓崇山退回去，誰料周夫人不收，口口聲聲說送出去的東西不再收回，讓袁某自己瞧著辦，袁某便直接轉贈給了崇山。”

蘇靜好的眼神中閃過一妒恨和不甘，笑道：“今後咱們算是一家人了，袁大人可不能再這麼將人置於千裡之外了。”

“算不算一家人，清淺說了算。”袁彬笑道，“清淺的朋友，我以禮相待，若是與清淺不睦，那便是我袁彬的仇敵。”

黛等差點要拍手稱好。

蘇靜好漲紅了臉，勉強笑道：“妹妹好福氣呢。”

清淺不置可否道：“前頭羅妹妹已經到了林府，大典要開始了，走罷。”

清淺移步離開，袁彬跟著並肩上前一道。

見兩人如璧人一般的背影，芍藥勸道：“落花有意流水無，夫人不必在袁大人上費心了。”

蘇靜好的指甲將手摳得的，半日方道:“今日之辱，若是不報我誓不為人。”

清淺和袁彬並肩走著，冇有說話。

青鳶和崇山走在後頭。

見青鳶默不作聲，崇山逗青鳶道：“上回你答應我的香囊和荷包，多早晚能繡出來呢？”

青鳶冷笑道：“你有周夫人的香囊，還要我的做什麼？我一個小丫鬟怎比得過周夫人的香囊緻。”

崇山喲了一聲，了頭笑道：“方纔文質說的香囊呀……文質讓我自己留著，我順手給了小弟遠兒當玩意，結果……”

青鳶張問了一句道：“結果什麼？”

崇山笑道：“結果小弟一泡尿，香囊全尿了，可惜了周夫人的一片心意全在尿裡了。”

青鳶繃不住笑了。

楊柳依依，從柳枝中傾瀉下來，燕子打著旋兒水飛過，池水碧波在風中閃金，如斯景在清淺眼中恍若無，後頭的話語一句都冇聽進耳。

方纔袁彬和蘇靜好兩人對話，清淺一字不落聽了，袁彬對自己的維護之溢於言表，讓清淺容，更讓驚心魄的是兩人對話出來的資訊。

清淺並不知蘇靜好和袁彬的過往，不知兩人何時相識，何時勾搭，但今日蘇靜好的話表明，兩人相識，贈花、贈香囊等等一切都是在明德六年十一月間發生。

前世皇後賜婚清淺和袁彬是明德八年冬，若是如同前世蘇靜好所說，兩人有，那麼明德六年十一月，袁彬和蘇靜好彼此是孤男寡。

在孤男寡、蘇靜好容貌最盛的時候，袁彬都拒絕了蘇靜好，又怎會在蘇靜好為定國公夫人，容貌減退的時候和勾搭？

這裡頭不對。

瑞珠扯了扯清淺的袖口道：“姑娘，大典要開始了。”

清淺這纔回過神來，與袁彬頷首示意，兩人分開各自去了各自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