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典依舊是三拜天地,賓客們觀禮也是觀的這部分,恰巧安排蘇靜好的位置和清淺位置在一左一右。兩人各自對視一眼,都抑製不住眼中的憎惡,撇過頭去。
羅昭雲嫁的是林府嫡長子林敏,年十七,隻是普通舉人份。清淺在人群中遙遙瞧了一眼,林敏林公子長得極像居中而坐的兵部尚書林宗德林大人,一模一樣的國字臉,劍眉大眼,配上頗有些微黑的皮,了幾分讀書人的模樣,多了幾分武將的英武。
蘇靜好低聲嗤笑道:“林公子不過一個舉人罷了,聽聞還是補錄的舉人,不知何時才能中進士,我瞧羅妹妹啊,過個十年八年才能熬出頭,當個縣令夫人呢。”
清淺心中怒火暗生道:“各人有各人的命運,靜好姐姐已是周夫人,但定國公夫人的頭銜不知何時才能落到蘇姐姐頭上呢。”
定國公夫人是誥命封號,本是定國公答允了蘇靜好,親後即刻為討要的,卻被老夫人生生攔下來。
蘇靜好的膛起伏了幾下,冷笑道:“聽說林府除了林大公子,下頭還有五個弟弟,長嫂可不好當呢,將來有吃不完的苦頭。”
後宅婦人除了婆媳,便是妯娌,五個妯娌確實有些多了。
清淺嗤笑道:“靜好姐姐府上,兩個繼子一個寡居的大姑子都不曾苦,幾個弟媳還能苦到哪裡去?”
蘇靜好再次落了下風。
好在親事很快便開始,拜過天地後拜父母。
林大人夫婦坐在上首,接了新人的叩拜,林大人暢快哈哈笑道:“起來起來。”
順帶拍了拍兒子的肩膀:“好小子,如今都親了,當年你爹我在柳州的時候,萬萬冇有想到有今日呀!”
林大人說著踢了幾腳五個兒子,笑道:“按照你嫂子的品貌給我找兒媳婦,聽到冇?”
幾個兒子齊刷刷道:“聽到了!”
林夫人嗔了一眼林大人道:“趕讓孩子們起來,你個大老,以為這是你的兵部呢?”
蘇靜好撇一笑低聲道:“聽聞林大人從前是柳州縣太爺,因剿匪得力,一路從知府升為尚書,位雖然高了,但這滿的魯之氣擋也擋不住,嘖嘖,羅府好歹也是書香世家,怎麼就與這種人家結親呢?”
黛一撇對青鳶道:“觀個禮就話多。”
青鳶似乎很怕蘇靜好,離得遠遠道:“莫去沾染這種子,得理不饒人,無事都要生出事端的。”
清淺瞧也不瞧蘇靜好,淡淡道:“柳州匪患一直是朝廷的心腹之患,林大人自選了柳州縣令後,潛心治匪,以至於宇清平,今日我們過的安寧日子,全靠林大人才能得,連聖上都不拘一格降人才,靜好姐姐有什麼不服氣的。”
崇山和袁彬在遠遠另一頭,崇山嘖嘖道:“兩人似乎又吵起來了!”
袁彬咳了咳:“你去勞煩你姑母聽聽,們都說了些什麼?”
“怎麼又是我?”崇山嘟嘟囔囔道,“欠你們的!”
這邊,蘇靜好從嚨深發出嗤笑:“你不曾聽說?林府的定禮是什麼?嗬嗬,居然是大金磚,滿眼瞧去,誰見過大金磚當定禮的,真是一家子俗。”
“定禮定的是,不是件。”清淺瞧見羅昭雲夫妻對拜完畢,方纔正視蘇靜好道,“蘇姐姐,你說呢?”
蘇靜好握著帕子笑道:“你不說我還忘了,聽說當時清淺妹妹下定的時候,袁府給的是一禿禿的鎏金簪子,果然定禮定的是……”
清淺淡淡回了一句道:“什麼也比不過蘇姐姐的嫁妝。”
蘇靜好的臉頓時紫漲起來,親後第二日,定國公夫人和周媛查驗自己的嫁妝,裡頭有定國公私自的贈予,可是被清淺完完全全瞧在眼中的。
羅昭雲和林敏進了房,清淺今日有些意興索然,吩咐瑞珠和幾個丫鬟道:“我們先行回去吧,過幾日羅姐姐回門,咱們再去羅府道賀,或是今後來林府做客,姐妹不在於今日一時。”
瑞珠點頭道:“姑娘說得是。”
清淺臨走時,掃了一眼林府的今日的佈置,大紅的燈籠上頭鑲著金邊,樹上掛著各綵帶,尤其是柳樹上,各綵帶隨風飄飄的,好不熱鬨。
林府又備了大筐的銅錢,一簸箕一簸箕撒在外頭以示慶賀,還請了吹嗩吶的,唱花戲的,一條街都被堵得嚴嚴實實。
一切都是對與羅府聯姻的重視,但清淺總覺得,這位林大人確實是太魯了些,太直白了些,心中不由得為羅昭雲產生了些憂慮,一直讀書繡花,以雅緻為的羅姐姐,和這大俗的林府,不知能否和諧。
一路想著,一路坐著馬車。
見清淺悶悶不樂,青鳶笑道:“袁大人和淩大人一直在後頭跟著,生怕姑娘路上不平安呢。”
瞧了一眼後頭,兩人騎著高頭大馬不遠不近跟著,清淺沉聲道:“大白日的又是京城,哪裡會不平安,今後讓他們彆跟著了,彆人瞧著不像。”
瑞珠笑道:“這是袁大人的一片心意呢,今日在廂房,袁大人直懟蘇姑娘,奴婢聽著心中都爽快。”
黛冷笑道:“蘇靜好這人,分明嫁人了,還想勾搭咱們姑爺,若不是姑娘在前頭,我上去就是兩個大耳子。”
此話又勾起了清淺的思緒,默默不語放下簾子。
突然,馬車驟然一停,黛疑道:“哥哥?”
春揚聲道:“攔馬者何人?”
袁彬遠遠見有人攔了清淺的車馬,一抬馬韁,駿馬飛快跑到前頭,他問道:“怎麼了?這人是誰?”
清淺掀開簾子見一人跪在馬車前頭磕頭,問道:“你是誰?攔我的馬車做甚麼?”
“小的有天大的冤,請聞姑娘做主?”那人的聲音聽起來有幾分悉,“攔馬車實屬無奈,請姑娘和大人饒恕。”
“你知道我是誰?”聽他自己的姓氏,清淺問道:“有冤屈你不去找順天府,找我做什麼?”
袁彬的手一直放在繡春刀上,喝道:“抬起頭來,將你的狀子遞上來。”
那人抬頭,青鳶驚呼了一聲道:“是你?”
清淺聞言瞧去,原來此人不是彆人,正是那日香料鋪子的小廝小林子,道:“怎麼是你?”。
“清淺姑娘認識?”袁彬的手從繡春刀上離開,問小林子道,“你狀告何人?為何不去順天府?”
小林子的臉上帶著愁苦道:“若是小人去順天府,隻怕相護活不到第二日,小人一條賤命不打,可我家五人的冤屈全在小的一人上,由不得小的不警惕些。”
清淺問道:“你所告何人?”
即便小林子眼中出仇恨的芒,他也不忘瞧了一眼周圍,才低聲道:“兵部尚書林宗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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