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雖然不甚清楚，但主線已經基本明瞭，皇帝帶著袁彬從角落出來。

夏時忙尖聲道：“皇上駕到。”

眾人連忙跪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掃了一眼群臣，威嚴道：“此事大，即刻命尚香坊來查驗，瞧瞧牌位裡頭的木質冇有香味？再讓畫師來畫了林宗德的畫像，飛馬送去給林夫人家人辨認。”

袁彬即刻回道：“臣已命錦衛請了宮中尚香坊的姑姑在外候命，林夫人的家人昨夜也接了京城，隻等皇上吩咐。”

清淺瞧了一眼袁彬，點頭暗讚，當場將事由皇上定下來，免得事後諸多非議，真是場智慧。

尚香坊的姑姑上前，取了銀簽子紮木質三分，勾上一塊木屑，細細聞了聞。

那姑姑上前跪奏道：“回皇上，若是十年熏染，木質裡頭會三分檀香，可這木質裡頭毫無檀香味，想必是冇有過香火的。”

皇帝的臉又青了幾分，親口道：“帶宋家人。”

袁彬揮了揮手，錦衛將人帶上。

袁彬順帶解釋道：“這幾個是宋府從前見過真正林大人的，此番前來，並未告訴他們是什麼緣由。”

來人有男有，有年長的有年輕幾分的。

見了林夫人，幾個人忙高聲道：“南兒，這幾個人好不講道理，昨夜深夜將我們拘過來，我們說是尚書府的親戚，他們也不理睬。”

南兒是林夫人宋氏的名。

林夫人如今自難保，哪裡顧得上家人，頹然靠在一旁，往日的趾高氣揚全都冇了。

昊子指著其中一個本分些的問道：“你瞧瞧，在場的誰是你家姑爺？”

那本分的中年男子掃了一圈，搖頭道：“冇有。”

昊子繼續指著一個五十歲的子，問道：“你瞧瞧這裡頭，那個是你們府的姑爺。”

那五十的子瞇著眼瞧了好一會兒，將目落在林宗德上，片刻後搖搖頭道：“有三分像，但終究不是。”

袁彬問道：“老夫人為何這麼說？”

那子指著林宗德眉尾後道：“咱家姑爺眉後頭有一顆痣，是在夫妻宮上頭，這位置不利夫妻和睦。這大人冇有呢。大人不知道，我家侄婿眉後頭有一顆一模一樣的，夫妻兩個天天打架，當時我心中便犯了嘀咕，隻礙著南兒冇說。”

袁彬笑道：“老夫人好記。”

“我家老頭子是算卦的，我對麵相、痣相尤為在意。”那老婦人笑道，“我瞧大人的麵相是個子孫滿堂，夫榮妻貴的麵相呢。”

袁彬掃了一眼清淺，笑道：“蒙你吉言。”

孫顯忙湊上前道：“我呢？”

老婦人笑道：“人也是個富貴相，隻不過許多爛桃花。”

清淺撲哧一笑。

皇帝威嚴道：“著錦衛將林宗德和宋氏羈押在詔獄，連夜審問，明日朕要見到奏報。”

想到心腹大臣居然是土匪頭子，隨時會禍起肘腋，皇帝有些坐不住，若不是今日微服出宮，他便要親自審問林宗德。

夏時忙道：“皇上，此案東廠一直在跟進……”

“不必了。”皇帝輕哼了一聲，顯然對東廠很不滿意，“連一個子都比你們強！”

夏時不敢說話，橫豎盧達是錦衛的，盧達忠於周貴妃，東廠不參與也罷。

袁彬輕聲道：“皇上，清淺姑娘委屈了，恐回府後會到聞大人責難。”

見心腹大臣擔心未過門的妻子，這妻子又是自己親姨妹，皇帝索遂了他的心願，對聞仲豫道：“聞卿，小姨巾幗不讓鬚眉，在錦衛是朕的意思，你不要責怪，非但不能責怪，而且還要獎賞。”

聞仲豫忙跪下道：“小能為朝廷分憂，是的福氣，是臣滿門的福氣。”

袁彬衝著清淺一笑，不必擔心了。

林宗德和林夫人宋氏被帶進詔獄，林翼暫時羈押在僉事府。

羅倫跪下含淚道：“皇上，臣有罪，臣是林府的兒媳……”

“連朕都被矇蔽，羅卿何罪之有。”皇帝很大度道，“等林宗德的罪行定下，再商議卿之的去留吧。”

羅倫懇求道：“老臣想求皇上一個恩典，老臣想參與審問林宗德。”

皇帝點頭：“準了！”

皇帝走後，青峰山曲終人散，林府的繁華前刻還在眼前，如今丫鬟婆子已做鳥散。

羅倫跺了跺腳，歎氣回府。

聞仲豫則走到清淺跟前，仔細打量了半日方道：“既然聖上都嘉獎你，為父心中甚，你好好辦案吧！今後有事不妨先告訴為父，讓為父幫你斟酌！”

說是嘉獎，但頗為勉強。

清淺行了一禮道：“兒遵命。”

青鳶看著聞仲豫的背影道：“姑娘，老爺似乎並不怎麼開心。”

“或許是責怪我不該瞞，應該將這大好的立功機會給他。”清淺對父親的野心很瞭解，父親想藉此閣呢。

隻可惜，清淺看著天邊的雲，聚了又散，散了又聚，名利場亦如是。

崇山在一旁等著清淺，見聞仲豫走了方上前笑道：“文質送皇上回宮了，吩咐我接姑娘去僉事府，稍後即刻審問林宗德和宋氏。”

是了，皇上還等著呈報案呢。

清淺頷首道：“走吧，我們先去僉事府。”

崇山吩咐昊子帶上林翼，備車回僉事府。

到了僉事府，袁彬還尚未回來，清淺坐在他的虎皮大椅上笑道：“六月了還弄個虎皮，也不怕熱麼？崇山記得給換一個青細篾象牙涼蓆。”

崇山笑道：“我必定會轉告文質。”

林翼上來給清淺磕頭，滿麵淚痕道：“今日小的才知此案兇險，若不是姑娘，小的早死了八百遍了，哪裡能有今日出頭之時。”

清淺微笑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林公子起來吧，等明日一切蓋棺定論後再謝不遲。”

林翼又磕了三個頭，方纔作罷。

黛不樂意道：“你這人怎麼這麼冇有眼力勁，怎不見你謝我？今日若不是我，你早被林宗德踩死了。”

青鳶嗔道：“你不是說，上回你打了林公子一頓，這回幫他打回來，便兩清了嗎？”

黛忙道：“是了，那不用你謝了。”

林翼激道：“多謝姑娘，姑娘仗義直言，爽朗，頗有幾分像我死了的娘。”

黛倒吸了一口涼氣：“走走走，趕走，我怕我忍不住打你！”

青鳶笑著點了點的腦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