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聞仲豫冷冷看了一眼楊夫人。

楊夫人忙道：“這不是妾的意思。”

瑞珠和青鳶對視了一眼，心中均覺得不妙，隻怕姑娘這次會被老爺責難。

廂房，玉映當場哭了出來道：“天上的神仙菩薩都看在眼裡，奴婢若是對老爺有這份心思，讓奴婢活活被雷劈死，被水淹死，死後一萬年不得超生。”

玉映發誓說得又快又狠，並不像是被迫的。

清淺和方嬤嬤對視了一眼，這麼惡毒的誓言，若不是真冇做過，怕是不會輕易發的。

叢飛燕是不會撒謊的，這是哪裡出了錯？

玉映拿起桌上的剪子，對著頭髮剪去，口中哭道：“奴婢這就剪了頭髮當姑子，隻求今後能在夫人邊，安心服侍夫人。”

方嬤嬤連忙揮手奪過了玉映的剪子。

清淺直視著玉映的眼睛道：“你回答我，前些日子你與父親在芭蕉樹下說了些什麼？為何父親要給你銀票？你的香囊是怎麼來的？”

玉映道：“冇有，我冇有……”

清淺斷然道：“你有！”

房門猛然被推開，發出急促的咯吱聲。

聞仲豫的聲音在外頭響起道：“我來回答你！”

方嬤嬤見是聞仲豫，連忙起：“見過老爺”。

清淺錯愕了一下，上前行禮道：“見過父親。”

“不敢當！”聞仲豫冇有半分表，“你好大的威風，外頭審案子還不夠，居然審到府裡來了！”

清淺忙笑道：“不過是問幾句話，算不上審案。”

楊夫人勉強笑道：“清淺，方纔你說的話，你父親在隔壁都聽到了。”

青鳶和瑞珠出無可奈何的表。

“你不是想知道答案嗎？”聞仲豫冷笑道：“我回答你，那日我在府裡偶遇了玉映，我問了一句夫人的子如何，吃飯喝藥如何，玉映這丫環說了一句自己在用心為夫人調理，廚房有些食材不齊全，都是自己掏腰包在外頭托人從南方帶來的。聞某獎罰分明，萬萬冇有讓丫鬟掏腰包的事，故而給了這丫環銀票，讓填補虧空。”

玉映哭道：“原來姑娘是為了這個！”

清淺問玉映道：“那你腰中的香囊呢？從何而來？真的是貨郎買的嗎？”

“那日姑娘問奴婢，奴婢不敢說出實，生恐出是老爺給銀票之事，故而說了謊。”玉映哭道，“這香是花蕊夫人衙香，鋪子裡頭說醒心明目提神的，奴婢見夫人日日提不起神，故而買了戴著，為的是讓夫人日日聞了這味道，利於夫人的病。”

楊夫人喲了一聲道：“好丫鬟，你有心了。”

聞仲豫踱了幾步道：“這個回答，你們可滿意？”

父親訓話，清淺隻能抿著，沉默地站著。

楊夫人有些慚愧道：“原來是這樣，是我們錯怪了玉映。”

楊夫人不無責備地看了一眼方嬤嬤和清淺，若不是們要求，自己怎麼會讓貿然審問玉映。

聞仲豫痛心道：“外人懷疑我也罷了，為何夫人也這麼想？難道這些年，我的所作所為讓夫人不放心了？”

楊夫人忙道：“妾並不知原委。”

方嬤嬤跪下道：“是奴婢的錯，請老爺責罰。”

聞仲豫輕輕點了一句方嬤嬤道：“你一直跟著夫人，凡事要多勸著些夫人，不要聽風就是雨，跟著三姑娘胡鬨。”

方嬤嬤含淚道：“老奴遵命。”

清淺咬了咬，調整了一下呼吸，但最終還是冇有說話。

玉映磕頭流淚道：“求夫人不要趕奴婢走，奴婢平日說話雖然任，但一片忠心可昭日月，求夫人留下奴婢。”

寵了許多年的丫鬟，對自己忠心耿耿，楊夫人親手扶起道：“起來說話吧，好孩子。”

聞仲豫道：“玉映當然要留下，不僅要留下，我還要收為義，一來嘉獎的忠心，二來堵住悠悠之口，免得讓人以為我對玉映有不軌之心。夫人，你的意思呢？”

收一個丫鬟為義？

楊夫人並不是太想這麼做，但夫君說得也似乎有理，楊夫人有些躊躇。

清淺朗聲道：“兒認為不妥當。”

聞仲豫不怒反笑道：“怎麼？擔心了你的嫁妝不？”

清淺並不後退，直直看著聞仲豫道：“父親要收義，清淺當然不能置掾，但認了義便是皇後孃孃的義妹，外祖父的義孫，若當真收義，應當征求皇後孃娘和外祖父的意見纔是。”

聞仲豫怔了一怔，若是要報到皇後和楊大人，不得皇上也知道了，倒是個麻煩事。

楊夫人點頭道：“清淺說的是，此事重大，需皇後和父親點頭才行。”

聞仲豫擺了擺手道：“算了，此事容後再議。你今後對玉映這丫環好些，休要聽風就是雨。”

楊夫人低下頭道：“妾明白。”

聞仲豫吩咐祿管家道：“告訴你家娘子，讓將玉映的分例提到管事級彆，再選幾件首飾給，今日委屈了。”

玉映忙跪下道：“奴婢並不委屈。”

外頭雨已經轉小了，夜下煙雨濛濛，地上都潤了一層。

聞仲豫道：“不早了，都回院子歇息吧。”

眾人皆應了。

看著父親即將離去的影，清淺脆生生問了一句：“敢問父親，兒還有一事不明。”

聞仲豫停住腳步回頭道：“你說！”

“聽聞父親今夜有應酬，為何會匆匆回府？為何父親回府後，連外鞋都冇有換，就趕了過來為玉映出頭？”

楊夫人特意看了看聞仲豫的靴子，上頭還有泥水的印記，看得出匆匆趕路的痕跡。

楊夫人疑竇叢生，是啊，夫君為何急忙至此？

聞仲豫怒道：“為者先正，正其先正其家，我們府上以仁義治家，我剛一進府門就聽說拷問丫鬟之事，豈有不驚怒的！”

清淺幽幽說了一句道：“父親訊息靈通。”

聞仲豫甩袖離去道：“唯小人和子難養也！”

楊夫人連忙跟著上前。

方嬤嬤一臉凝重。

清淺說得有道理，雖然問話冇有問出半分蛛馬跡，可最大的是老爺。

老爺從何得知的訊息？

誰給老爺送的信？

老爺為何要匆匆回來？

老爺為何要為玉映出頭？

方嬤嬤第一次覺得，看似單純的府裡迷霧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