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皇後的慈寧宮，宮中的大樹如今參天蔽日，夏日大片的葉子層層疊加，經一濾，便了各樣的小暈。

平和公主在地上踩著小點玩樂。

見皇後和清淺進來，平和公主喜不自勝撲上來道：“母後，小姨，平和無趣等了母後好久了。”

皇後微笑道：“午膳也不曾用嗎？”

教養嬤嬤連忙上前回道：“公主說一定要等著娘娘回來才用膳呢，奴婢們怎麼勸都不聽。”

清淺笑著吩咐：“如今皇後回來了，那平和可以用膳了嗎？姨母也了呢。”

平和歡喜以主人的份吩咐：“懷公公，備膳，本宮了，母後和小姨也了。”

皇後站在影與暈中，瞧著平和公主笑，如同一幅絕的親子圖。

清淺疑，姐姐堅毅中帶著母，和潤中帶著韌，這種子，怎麼會在明德八年突然自儘呢？

膳食擺上來，因有太後發話，無人敢苛待皇後，膳食依舊是滿滿噹噹一桌子。

皇後夾了幾筷子魚，吃了小半個薺菜丸子並一小碗魚翅湯便放下了碗筷。

清淺見麵容清瘦，勸道：“姐姐再多吃些。”

陸姑姑在後道：“姑娘，皇後這兩年食量漸，今日已是多用了幾口了。唯有姑娘來，皇上來，皇後纔會多用些呢。”

平和不滿道：“兒臣來陪母後，母後也不會多用幾口嗎？”

清淺著平和的頭，微笑道：“平和，小姨給你一個任務好不好？若是完了，小姨會給你獎勵。”

平和公主在宮裡久了，早覺得困悶，聽聞任務和獎勵，跳起來道：“小姨快說。”

清淺按著一隻蝴蝶紋小碗比劃道：“今後每頓膳食，你勸你母後多用這麼多，小姨便給你在宮外買禮。”

“說到做到。”平和公主和清淺拉了勾，笑著夾了些青菜、魚肚等在碗裡，遞給皇後可憐道，“母後若是不用，兒臣就得不到禮。”

“你們儘調皮。”皇後笑著用了。

若是一個月能讓姐姐多用些膳食，子強壯幾分，也不枉清淺在宮中小住了。

膳後，陸姑姑帶宮撤了食。

懷公公吩咐小宮上了茶後問道：“娘娘，三姑娘，是否要將今日慧嬪請安、皇後賞蔘湯的經過，讓宮們過一過？”

皇後看著清淺似在征詢的意思。

清淺笑道：“整整一個月功夫可以問，今日我剛進宮，好好陪陪姐姐。”

若是有人陷害，那人早已將證據銷燬殆儘，早一日晚一日審案對結果並冇有太大裨益。

姐妹兩人對坐喝了茶水，天完全黑下來，平和公主請了晚安告退。

清淺吩咐陸姑姑：“將宮們屏退了，我陪皇後孃娘說話。”

陸姑姑笑著讓宮們退下，自己和懷公公親自守著坤寧宮的門，

清淺拉著皇後換了家常裳和輕的緞鞋，笑道：“坤寧宮樹蔭繁茂，螢火蟲頗多在此流連，姐姐陪我捉螢火蟲如何？”

皇後笑道：“偏生你是個玩鬨的，便依你一次，下不為例。”

清淺一手拉著皇後的手，另一隻手端著蠟燭，兩人攜手來到坤寧宮中央，

水銀般的月從梧桐的葉子間下來，枝葉的影子似稀稀疏疏的暗繡落在兩人上，一人弱質纖纖，一人姿楚楚。

許多螢火蟲在飛舞，清淺放下燭火笑道：“姐姐與我一起捉，我們捉了後回去裝在明的袋子裡頭，當燭火照明，如何？”

在妹妹跟前，皇後放下端莊的架子，笑著追逐道：“與從前一樣，咱們比比，誰捉得多。”

兩人互相嬉鬨追逐。

足足捉了大半個時辰，方覺得一汗津津的。

皇後和清淺各自瞧著手中的螢火蟲，竟是不分彼此，不由得相視一笑回了宮殿。

將螢火蟲放了明袋裡頭，沐浴後姐妹兩人並排躺在了金線織的穿牡丹錦被上說話。

麗的螢火，散發著微藍的芒，若寒星點點。

清淺為姐姐不平道：“皇上後宮三千，姐姐被足了，他依舊逍遙。”

“皇上是萬民之主，並非我一人的夫君。”皇後的笑容並不見苦，微微笑道，“我也時常會進獻宮給皇上。”

敬獻子給自己夫君？

清淺驚訝道：“為何？”

皇後撥弄了一下螢火道：“我冇有誕育皇子，皇上子嗣不多，我為皇後頗為著急，若見宮適合生養的，便進給皇上，想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

清淺一時語塞。

皇後微笑道：“皇上對我極好，妹妹無需憂心。”

清淺急道：“姐姐都足了，還為他說好話？”

“你年輕不懂！”皇後的手指從螢上輕輕過，指間也帶了流連的意味，“今日證據確鑿，人證證都在，若是皇上疑心我，直接送我去冷宮又如何？但是他冇有。”

清淺氣道：“難不足了還要謝他？”

“是的！”皇後側頭一笑，甚是人道，“他完全可以將我打冷宮，但是他卻隻足我，還以禮相待，甚至讓袁大人進宮為我冤，我心裡明白，他信我！”

姐姐如此癡！

清淺口不擇言道：“難道他寵周貴妃，將來再寵彆人，姐姐也毫不在乎嗎？”

“一開始是在乎的，後來覺察到了他的難,在乎便了理解。”皇後坦然的語氣讓清淺放鬆，“我知道他心裡有一是我的，彆人進不去，這便足夠了。”

是嗎？

螢火的芒微弱，照不到清淺眼中的淚：“若是他今後與人茍且呢？臣妻或是人婦？且是在姐姐最需要的時候呢？”

前世，姐姐聽聞皇上和蘇靜好茍且，孕中多思失去孩兒，且自儘亡。

“皇上不是這種人，若是真這樣也必有這樣的原因，我必定會直問他為何？我相信他也會對我說出為何？”皇後笑道，“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皇後便是坤，需要厚德才能承其重。”

這樣的信任，這樣的默契。

清淺再次深深懷疑前世姐姐的死因。

這樣的姐姐，絕不會因為皇上的彆而自儘，的死因必有原因。

真相到底是什麼？

明德八年！

清淺心中一陣膽寒，離姐姐自儘的日子，隻有短短不到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