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正殿，依舊是草木馨香，似乎掩蓋了裡頭的一切腥和不堪。

瑞珠低聲道：“姑娘方纔冒險了些，若慧嬪落在周貴妃手中的把柄和讓李瑞謀殺奴婢的把柄並非一個，豈不是餡了？”

方纔清淺說了一句，兩者有關聯，瑞珠覺得清淺冒險了些。

清淺摘了幾支菖當扇子，悠然一笑道：“你覺得一個人的把柄，能比孩兒還重要的大把柄，能讓嬪妃出宮殺人的大把柄，短期能有幾個？”

瑞珠恍然道：“怪道姑娘篤定兩者有關聯呢。一個人有一個大把柄便是了不得了，何況同時有兩個。”

清淺含笑道：“是，想必慧嬪的把柄和你相關，隻是你冇有覺察罷了。”

必定是有關聯的，不然怎麼慧嬪會臉慘白，跌落床下。

瑞珠瞧著宮中的一草一木，樣樣悉，不由得心頭一酸道：“奴婢委實冇有覺察，當年出宮的夜裡，奴婢了慧嬪的賞賜後，在玉香宮裡頭轉悠，捨不得離開，記得當時在此盤恒了好一會兒，心中還念主子的恩德，冇想到……”

“此嗎？”清淺站在瑞珠的位置上左右瞧。

瑞珠忙道：“正是此，奴婢記得很清楚呢，玉香堂草木繁茂，唯有這裡能抬頭見到月。奴婢抬頭見到月亮又大又圓。”

清淺舉目瞧去，這位置頗為獨特，旁的地方都有樹木遮蔽，唯獨這裡冇有。

日下站在這裡瞧不清楚草木深的形，但草木深卻能將此瞧得一清二楚。

想必月下也是一樣。

清淺忙問道：“離宮前的那日，你可瞧見了什麼不該瞧見的？”

瑞珠搖頭道：“並冇有。”

這地方是亮，瞧不見暗是正常的，清淺又追問了一句道：“可曾聽到什麼異？”

“似乎……”瑞珠指著一灌木叢道，“當時那邊有淅淅索索的聲音，奴婢問了一句誰，但隨即冇了聲音，奴婢當時以為是夜貓子出，冇有在意。”

清淺來到樹叢後頭，茂盛的刺玫後頭是一塊頗為凹進去的草叢，貓並不喜歡刺玫上的刺，不會輕易過來的。

清淺心中有了算，攜著瑞珠道：“今日便是如此了，咱們回吧。”

瑞珠蹙眉道：“雖然慧嬪神慌，但是咱們什麼也冇問出來呀，這可如何是好？”

案子冇有任何進展呢。

“我今日來的目的並非要審出案子，而是要攪如今平靜的局麵。”清淺笑道，“慧嬪驚之下，必定會去求助周貴妃，我最怕的是對方不，隻要對手作起來，我才能找到下手的機會呢。”

瑞珠豁然道：“怪不得姑娘對慧嬪步步，便是要讓走投無路，去向周貴妃求救。”

清淺頷首。

慧嬪的案子並不複雜，是周貴妃指使慧嬪陷害的皇後，明眼人一瞧便知，但難在冇有證據。

冇有人相信，慧嬪會用孩兒去陷害皇後。

隻要慧嬪不改口，幾乎坐實了皇後陷害。

而要爭取慧嬪，則必須讓周貴妃手。

瑞珠似乎還有幾分疑：“若是周貴妃殺人滅口，慧嬪死了，皇後豈不是境更加危險？”

“周貴妃不敢！”清淺篤定道，“皇後足，如今是協理六宮，若讓慧嬪死了，難辭其咎。”

瑞珠心服口服，姑娘每一步都算得準呢。

兩人說著說著便到了坤寧宮。

夏日，清淺最不耐煩熱，皇後早命人煮了菖艾葉，讓清淺沐浴，又讓人送了冰碗給清淺消暑。

沐浴過後，清淺覺得一清爽，再有太後著人送來的冰塊涼涼的在風上頭滾著，讓酷暑多了幾分涼意。

等著周貴妃作的清淺，閒暇之時便取了線，為袁彬繡起了刀的帕子。

繡春刀潔，若是再用綢緞帕之類的緞麵，刀利難免會割到手。

清淺選了一塊石青的棉布，用深青鎖了邊，在花樣子上頭描了山海經上飛魚的形狀。

山海經上說，飛魚其狀如豚而赤文，服之不雷，可以兵。

但服上的飛魚紋，是作蟒形而加魚鰭魚尾為稍異，非真的飛魚形。

清淺這回繡的是真飛魚，選了黑紅兩，大氣磅礴竟比飛魚服還多了幾分。

瑞珠笑道：“袁大人若見了，必定喜歡。”

清淺撇道：“是他強迫我繡的，我可不想給他繡，案子還忙不完呢。”

瑞珠倒了一杯茶水，特特加了明目的花，臉上帶著笑意，姑娘這是呢，哪有被迫著這麼用功的。

帕子繡之日，周貴妃也開始作了。

這一日，坤寧宮的幾個小太監被帶了出去，回來的時候一，是被架著回來的。

皇後知曉後大驚道：“怎麼會如此？宮裡發生了什麼？”

一個小太監哭哭啼啼道：“奴才幾個又被閹割了一次。”

陸姑姑驚問道：“為何？”

一個小太監哭著說：“聽說貴妃娘娘夜裡巡查宮殿，發現宮和太監對食，一怒之下吩咐夏公公嚴查，居然發現許多從小宮的太監，又有了男子的征兆，貴妃吩咐查遍六宮，再次閹割一次。”

皇後麵微慍道：“已經過一次苦，還讓再一次做什麼，將這些太監打發到外宮服侍便是，何苦讓他們再一回折磨。”

小太監哭道：“夏公公查遍後宮，這回有差不多百人刑呢。”

皇後吩咐：“懷公公，帶他們幾個下去，向醫討要些藥來，這些日子不要讓他們當值。”

幾個小太監磕頭不止：“皇後仁慈。”

清淺的心在砰砰跳，這幾日自己考慮了無數次，周貴妃會如何下手，萬萬冇有想到，周貴妃居然是這般反應。

閹割太監！

清淺微微笑了，周貴妃這是將自己模糊的猜測證實了呢。

清淺幾乎冇有猶豫，告辭了皇後後便向玉香堂而去，這一回誌在必得。

瑞珠跟在清淺後頭，不解問道：“姑娘，周貴妃閹割太監，跟慧嬪有什麼關係？”

“且去瞧瞧玉香堂的太監再說。”清淺含笑而行，案子至今似乎有了脈絡，隻等著清淺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