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從小覺得，姐姐是被嫁給皇子為妃的，姐姐當了皇妃後不久，皇子為質，姐姐難損了一目，不得夫君喜。

可是今日聽袁彬說起，似乎不是這麼回事。

清淺問道：“袁大人覺得，皇上對皇後如何？”

袁彬思索了一番道：“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在外人看來，或許皇上不夠寵皇後，但實際上皇上是在保護皇後。”

清淺驚道：“此話怎講？”

“皇後無子，周貴妃有子，等皇上百年後，皇子登基，皇後地位岌岌可危。”袁彬道，“若皇上對皇後再加以寵幸，隻怕再現呂皇後和戚夫人之禍。”

清淺打了一個寒，是嗎？

隻怕是真有可能，周貴妃本就認為姐姐占了皇後之位，心中很不服氣，若是將來母憑子貴當上太後，姐姐的日子隻怕比冷宮還要苦。

袁彬安道：“清淺你放心，皇後還有咱們，即使周貴妃的兒子登基，即使周貴妃將來跋扈，咱們也有製衡的法子。”

清淺點了點頭，心中瀰漫上一陣焦慮。

袁彬似乎瞧出了心中的不安，笑道：“眼下需要做的，是讓皇後洗刷冤，不然你的擔心甚至不會發生。”

是呢，若皇後不能洗刷冤，隻怕不得不被廢被貶，哪裡還有什麼太後之位的擔憂呢。

宮燈依次亮的時候，清淺在宮門落鑰之前趕了回宮。

剛到坤寧宮門口，隻見皇上邊的於公公守在門口，真的，皇上來了！

清淺和瑞珠繞過偏殿，瞧向正殿裡頭。

殿中清風徐徐，皇帝穿著家常孔雀藍平金緞團龍的裳，彷彿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放鬆地坐在椅上。

皇後也是家常的打扮，珍珠的素絨繡花薄衫，外加一支金簪。

皇帝笑道：“下朝便過來，朕有些了。”

皇後親自端了龍井上前笑道：“知道皇上要來，臣妾早已沏好了茶水涼著等皇上。”

皇帝很自然接過，暢快喝了一口道：“不錯。”

陸姑姑奉上一件中道：“皇上，這是娘娘這些日子為皇上做的，綿吸汗又涼快。”

皇後接過裳笑道：“皇上起，臣妾瞧瞧大小是否合。”

“你做的必定合。”皇帝順從站起笑道，“你眼睛不好，熬夜，多散散心。”

皇後笑道：“臣妾遵旨。”

兩人的手握在一起，平和歡暢。

起風了，風帶起了清淺的角，恍若無視，心中卻被帝後的義所震驚。

原來，皇帝對姐姐這般用心。

原來，姐姐對皇帝一往深。

陸姑姑瞧見了清淺的角，笑道：“三姑娘回宮了。”

清淺冇奈何，隻能現出來，跪下道：“臣見過皇上，見過皇後孃娘。”

皇上笑道：“起來說話。”

清淺起，站在了皇後的側。

皇後見清淺頭上的點點汗珠，笑問道：“什麼時候回宮的，怎不見瑞珠姑姑通稟。”

瑞珠跪下回道：“三姑娘剛回宮，因見皇上在宮，一時躊躇不知該不該進來。”

皇上笑問道：“小姨的案子審問得如何了？”

清淺汗道：“回皇上的話，毫無頭緒，但是姐姐絕不可能謀害慧嬪。”

“朕和你一樣這麼想。”皇上瞧著皇後的神溫和且信任，“隻是，若冇有確切的證據，不能服眾，朕得想個法子，或者加封慧嬪為妃補償，讓封口不語……”

皇後忙道：“皇上是一國之君，這麼做不妥當，再說慧嬪這關過了，還有貴妃呢。”

皇上笑了笑道：“那朕便再冊封太子，讓貴妃也封口。”

封太子封妃，這無異於飲鴆止。

清淺跪下道：“皇上給了臣三十日，如今還有足足的十餘日，臣必定全力以赴，還皇後孃娘清白。”

皇上瞧了清淺一陣子，笑道：“你的神有幾分像文質，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呢。”

清淺含不語。

皇後忙道：“清淺勞累了一日，下去歇息吧。”

皇上依依不捨起道：“你還在足，朕不能留宿，你自己多注意子，留意冷熱，朕記得你從前到了熱天喝涼水，這點得改了。”

皇後微笑道：“皇上記得夜裡蓋好錦被，小心風撲到。”

帝後在依依惜彆之時，瑞珠突然啜泣了。

陸姑姑忙低聲道：“瑞表妹，皇上跟前不得無禮。”

瑞珠連忙去淚水，跪下請罪。

既然瞧見了，哪有不好奇的，皇帝問道：“好好的，你怎麼突然哭起來？”

瑞珠伏在地上道：“皇上饒恕奴婢，奴婢纔敢說。”

皇帝道：“你說吧，朕赦免你無罪。”

“瞧見皇上和皇後伉儷深，奴婢不由得想起自己早死的夫君。”瑞珠拭淚道，“奴婢不由得悲從中來。”

皇後並不知瑞珠的事，問道：“你的夫君怎了？”

瑞珠正等著皇後問話，忙按照清淺的吩咐道：“奴婢的夫君是錦衛的小旗，年前失足落下了青峰山，奴婢連最後一麵都冇見到。”

皇上蹙眉道：“好好的人，怎麼會失足？”

瑞珠拭淚哽噎道：“或許是青峰山冰天雪地容易失足，夫君死的那一日，還有一個青峰山的道長也失足跌落了懸崖。”

陸姑姑驚道：“這麼巧？”

瑞珠哭道：“奴婢也覺得事蹊蹺，尋了人去問，結果夫君以失足落崖結案，而那道長是以盜賣符水，裝神弄鬼，被人尋仇打殺的由頭結案。”

皇後歎道：“可憐！”

皇上吩咐於公公：“讓人傳話給袁彬，讓他得了空重新審理李瑞的案子，莫讓好人含冤。”

瑞珠忙跪謝：“多謝皇上恩典。”

皇上再囑咐了皇後幾句，離開了坤寧宮。

皇後回了正殿，坐在椅上，語氣帶了幾分責備問道：“你們是特特準備好了，利用皇上對本宮的意，重審問李瑞案嗎？”

即使是生氣，皇後也是溫的。

清淺難得見姐姐生氣，忙道：“李瑞案和皇後案相關，但又不好貿然開口審理……”

“冇有什麼不好開口的！”皇後有些疲憊道，“皇上和本宮心意相通，以後你們有事直說便是，不許彎彎繞繞，讓這份心意蒙塵。此事下不為例。”

清淺道：“清淺明白。”

皇後站起道：“夫妻之間需坦誠相待，你還小，暫時不會明白這道理，算計來算計去，這真心就算計薄了。”

清淺垂頭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