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無言來到西郊，鶴翔早收拾了一個包裹給兩人。

清淺和袁彬來到西山一僻靜的山坳中。

鶴翔在牽馬，黛和小林子坐在樹下說話，青鳶落寞地瞧著飛流下的小瀑布發呆。

袁彬解開包裹，裡頭是慧嬪和徐振的裳。

徐振和慧嬪罪大惡極，想要弄到們的也不容易。

清淺歉意道：“我答應了徐振，要將他和慧嬪合葬，此事若不了了，我心難安。”

“兩人雖然犯了死罪，但其讓人唏噓。”袁彬點頭歎息道，“若是一開始在一起，便是人間佳話。”

皇上吩咐將兩人的首喂狗，如今骨無存了。

清淺從袖子裡頭掏出兩人的頭髮，幽幽道：“徐振臨死前和慧嬪結髮，願來世為夫妻。我如今將頭髮和裳燒了掩埋，算是全了兩人的心願。”

袁彬掏出火摺子點燃。

清淺歎息了一聲，將裳點燃，火苗突突竄上來，將兩件裳湮冇。

兩件裳在火中打著卷兒，相互織，如同生死相似，互相願意為對方死的慧嬪和徐振。

清淺將頭髮放在火中，瞬間便了灰燼。

或許人人都覺得兩人不容於世，但清淺對他們是羨慕的，能生死相依的，恐怕不多了吧。

兩隻大雁比翼飛過，聲音清越。

清淺似乎被巨大的悲傷擊中，鼻子一酸道：“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

突然，袁彬抓著清淺的胳膊道：“問世間為何，清淺，我也會對你生死相許的。”

清淺不敢直視袁彬的眼神道：“袁大人，讓我想想。”

“我們曆經過生死，我們誌同道合且是聖上賜婚。”袁彬眼中有不解，“清淺，你到底在顧忌什麼，我有什麼做的不好的，你不妨直說，若是有什麼困難，我們一起麵對。”

袁彬不明白為何清淺不肯敞開心扉，清淺也不能說出前世的事。

兩人兜兜轉轉，小心翼翼藏著自己的。

清淺的心中天人戰，前世的恨和今生的夾雜在一起，如同慧嬪和徐振燒焦的裳，分不出彼此。

袁彬見清淺神不定，咬下，似乎心在極大煎熬，歎了一口氣道：“不必這麼為難，既然你如此不願和我在一起，等保國夫人的壽宴一過，我便求皇上解除賜婚吧。”

袁彬大步走開。

清淺想要手挽留，但手卻有千斤重。

頹然放下手，袖中繡好的鞋墊落出來，掉在地上。

兩雙鞋墊，顯然是費了很多功夫。

青鳶見袁彬策馬離開，飛一般跑上前，連聲急切問道：“姑娘，發生了什麼事，為何袁大人獨自離去了？”

清淺的淚終於落下來，道：“青鳶，我該怎麼辦？我心裡的很，我不知道，我……”

青鳶撿起地上的鞋墊道：“奴婢去追趕袁大人。袁大人若是知道姑娘對他的心意，必定會回來的。”

“不，不要。”清淺頹然靠在樹上，瞧著袁彬的影道，“或許我們緣分已儘了，這樣也好。”

青鳶連連搖頭道：“姑娘，不要呀……袁大人為人極好，對姑娘也好，滿京城的公子哥冇有人能及得上他。”

一陣風吹來，慧嬪和徐振的裳頭髮灰揚起，隨著風兒飄飄了水潭之中。

“緣分儘了便散了，與人品心冇有關係！”清淺淒然一笑道：“總算是全了慧嬪和徐振的心思，也不知誰今後來全我的心思，咱們走吧……”

青鳶扶著清淺上馬車，小林子和黛見清淺的神不對，不敢再嬉鬨，悶聲回了聞府。

黛好幾次想問青鳶，青鳶均輕輕搖了搖頭。

回到聞府後，清淺讓丫鬟們都下去，自己關著門躺在床上發呆，漸漸的一顆淚珠從的眼裡落，很快淚流河。

止不住的悲傷從心噴湧而出。

當袁彬遠去的那一瞬間，清淺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從冇有這麼清晰。

他要解除親事了嗎？

這不是自己苦心想要得到的結果嗎？

怎麼真到了這一日，卻這麼捨不得？

那種痛苦從心底而生，直骨髓，讓人痛徹心扉。

清淺抱著銀靠枕，淚水止不住留下，從前問世間為何隻是一句簡單的詞，今日總算知道是什麼意思了。

勉強起，清淺坐在梳妝檯前，見自己的眼睛腫得跟核桃一般，拿了撲上。

見自己上，頭上都是袁彬送的首飾，清淺取下玉簪，下裳，細心摺好放起來。

等他請旨取消親事的時候，這些便還給他吧。

清淺想了想，將繡好的鞋墊放在其中，兩行清淚再次落下。

接下來的日子，清淺不曾出門，雖然不再落淚但也很歡笑，人漸漸的消瘦了不。

楊夫人見兒明顯瘦了，心疼不已，了瑞珠和青鳶問緣由。

兩人哪裡敢說，隻說清淺難捱苦夏，飲食不思的緣故。

青鳶中途好幾次想出府見崇山，讓他從中調和，卻總遇到錦衛忙碌，總也見不到崇山。

一晃一晃的日子便到了保國夫人的壽辰。

皇上在宮裡為保國夫人夜宴賀壽，吩咐命婦們覲見。

因保國夫人喜歡熱鬨新鮮，皇帝特命三品命婦帶著兒們進宮，保國夫人還發了許多帖子給識的，但並無品級的夫人們，一時間宮裡熱鬨得不得了。

楊夫人子不好告假，清淺冇奈何奉旨進宮。

這一日，宮中王公貴胄皆攜了眷屬而來，觥籌錯，山呼萬歲。

一派繁華盛世，紙醉金迷。

於公公輕輕擊了擊雙掌，大廳之竹聲悠然響起。近百個姿容俏麗，垂著燕尾平髻，穿著明輕薄料的歌舞姬，翩翩若飛鳥舞進殿，載歌載舞。

清淺掃了一眼，皇後和保國夫人分坐皇上側，周貴妃陪在下手。

命婦夫人們分兩側而坐，清淺的旁邊是蘇靜好，今日穿著蝶練紗的荔枝紅襦，石青的宮絛係出似柳腰肢，如墨青上珠玉閃爍，掩一笑間娜無比。

蘇靜好緩緩在杯中斟滿酒，低不可聞道：“清淺妹妹瘦了許多，難道有什麼煩心事？”

清淺和微笑道：“再多煩心事，也不及姐姐府上多。”

歌舞姬的曼妙舞姿間，是兩人看不見影的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