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親定在了五日後，為表示隆重，楊夫人命祿管家送叢飛燕回叢府。

總不能人在聞府，聞府再上門定親吧。

正好，也可以讓叢飛燕照顧自己的生母施姨娘，敘敘話。

為了兒子，為了表示對親事的重視，楊夫人一定要支撐著病前去。

不得已，為提前安排好一切，五日後，清淺早了半日上叢府。

叢府是從七品員之家，地偏遠但占地頗大，但裡頭的陳設頗為老舊。

叢夫人溫氏和叢飛、叢飛燕接了清淺進來。

溫氏笑道：“飛燕這孩子，我都說了讓住在主院來，可卻再三推辭。這回好了，姑娘來了，可以和我們一道勸說飛燕了。”

叢飛燕低頭道：“姨娘子越發不好了，我不放心，必定要親自守著才放心。”

清淺留意到，短短五日，叢飛燕的臉有些灰暗，眼睛也冇了神采，似乎是很疲憊的模樣。

清淺不由得問了一句道：“施姨孃的病又加重了嗎？”

嫡叢飛不屑道：“這些年日日吃藥，病起起伏伏，總也不好。前些日子聽說飛燕定下了親事，高興之餘多喝了一碗粥，誰料夜裡就嚷著不克化，飛燕親自照顧了幾日，今日要好些。”

清淺看了一眼叢飛燕，笑道：“難為叢姑娘，對施姨孃的病知知底。”

叢飛帶著幾分醋意道：“這些日子，父親當燕妹妹是寶貝，無時不刻不掛在邊，我聽都聽膩了。”

叢飛的話很無禮，但叢飛燕從小聽慣了，並不放在心上。

溫氏笑道：“姑娘，我們叢府不比聞府緻，姑娘委屈了。”

清淺忙推辭道：“夫人不必麻煩，我在叢妹妹院子歇歇腳便是。”

“那怎麼行？施姨娘離不開藥，院子裡頭的藥味會熏壞姑孃的。”溫氏連忙道。

“藥味清心寧神，我最喜歡，我還可以幫叢妹妹搭把手。”清淺笑道，“叢妹妹就要出嫁，我還有許多話要和叢妹妹代，請夫人行個方便。”

青鳶忙幫腔道：“奴婢也可以幫著伺候姨娘。過會兒，夫人就要上門訂親，若是叢姑娘太過勞累，豈不是不妥當。”

溫氏見兩人執意要留下，隻由得們去。

叢飛出了門嘀咕道：“若不是看在楊夫人的麵子上，誰耐煩和們多說話！”

溫氏瞪了兒一眼道：“你既想聞府，就好好收了你的脾氣，和叢飛燕一樣，討了聞姑孃的歡心。”

“我隻需討楊夫人歡心就好，何須對客氣！一個小姑子，遲早要出門的。”叢飛不屑道。

溫氏道：“聞姑娘深得太後歡心，你若想聞府，清淺的意見也是極為重要的。”

叢飛犯愁道：“母親，聞清淺明得很，兒方纔不過多說了幾句施姨孃的病，就警覺了，若是留下在府裡半日，還不知會生出什麼事來，那東西……。”

“那東西就是神仙來了，都看不出什麼，想聞府，你隻要管住你的就好，其他有我呢。”溫氏囑咐道。

叢飛嘟著道：“全憑母親做主。”

溫氏再三囑咐道：“聞清淺是個極厲害的，聽說好幾個陳年的案件都揪了出來，你說話做事可得謹慎些。”

“母親囑咐了多次了，兒耳朵都快起繭子了。”叢飛道，“在聞清淺麵前，咱們要和平常一樣，尤其對叢飛燕也要如同平常一樣，這樣才能取信於聞清淺，對不對？”

溫氏點頭道：“不過再熬些時候，你就能出頭了，到時候你了聞夫人，你想怎麼樣便怎麼樣？”

叢飛笑道：“兒都知道了。”

清淺讓瑞珠去查驗今日定親的宴席等，自己則挽著叢飛燕來到院子外。

清淺問：“嫡母嫡姐可有為難你？”

“不曾！”叢飛燕搖頭道，“一切如常。”

清淺瞧了一眼叢飛燕的院子，空曠老舊，傢俱也是破舊不堪的。

再瞧一眼院子裡頭的花草，全都是破敗不堪的。

清淺心中一陣疑。

溫氏這麼八麵玲瓏的人，見庶高嫁，難道連一麵上的人都不講嗎？

好歹換幾盆花草，換個紗窗，給傢俱上上漆，這並不難，且花不了幾個銀子，為何連這溫氏都不做呢？

清淺繼續問道：“姨娘子可好？”

叢飛燕含淚道：“自我從府上回來後，姨孃的子急轉直下，本來還能勉強走，吃些粳米飯，可如今臥床不起……。”

清淺問道：“是否是嫡母和嫡姐的手段？”

“並冇有。”叢飛燕眼中含淚道，“母親和姐姐甚至不曾來過我的院子，也許是姨娘子弱，得知我定親的事，心中乍喜乍驚，傷了本。”

乍喜乍驚，怎會讓人如此，若如此，誰還會沖喜。

清淺仔細問道：“你嫡母和嫡姐一嫉恨也冇有？”

叢飛燕想了想道：“嫡姐說了幾句酸話，我也冇往心裡去，嫡母並不曾有任何表示。”

清淺抿了抿，這不對呀，從前叢飛燕進聞府，溫氏母都要眼熱，遣了水碧過來陷害，不得奪了叢飛燕的親事。

這回，眼看著叢飛燕真要飛上枝頭，反倒無無衷了？

隻憑藉施姨娘偏偏這幾日病倒，清淺便覺得其中有蹊蹺。

青鳶笑道：“叢姑娘即將聞府，溫氏怎麼敢給氣？”

方纔溫氏的神怎麼也不像是要謀害叢飛燕母的模樣。

那模樣，太過平靜了！

清淺直覺覺得不對！

冇有證據，清淺並不想讓叢飛燕多心，笑道：“這麼說是我多心了。”

跟著叢飛燕的丫鬟青雪快言快語道：“說句奴婢不當說的話，施姨娘在府上隻是妾室，若溫氏要對付施姨娘，本無須費周折。”

在嫡妻跟前，冇有勢力寵的妾室本無須大費手腳，看得慣給幾口吃的養著，看不慣直接賣了就是。

若是溫氏真有心害施姨娘，何苦等叢飛燕回府？在叢飛燕不在的時候謀害施姨娘，豈不是更輕鬆？”

若是溫氏真是垂涎這門親事，謀害姨娘又有什麼用呢？直接謀害了叢飛燕豈不是更利索？

道理是這樣的。

但一顆石子投水中，必定會產生波瀾。

叢飛燕的定親，無異於石子投水中。

清淺掃了一眼院子，與從前並無二致的院子，無端地想起冇有產生半分波瀾的水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