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淺佇立在簾子外，靜靜聽著。

婆子在細細報賬，叢飛燕似乎一句都冇有聽進去。

“今年風雪大，田地和莊子的收減了三，外賣粱穀牲口各項折銀三千兩。十餘個鋪子的收還不錯，進項有足足五萬餘兩銀子。”

“眼瞧著過節了，各識的府上都要備節禮，鄭府、袁府和叢府的加厚一倍，姑娘瞧著如何？”

叢飛燕呆了呆道：“你們按從前的例子，與方嬤嬤商議了便是，不必問我。”

婆子著急道：“姑娘不發對牌，奴婢們是取不到銀子的。”

叢飛燕掏出對牌道：“你們去吧。”

婆子有些無奈，重新問了一遍：“鄭府、袁府、叢府三家姻親的節禮加厚一倍，姑娘覺得可行？”

叢飛燕心神不屬道：“這些問方嬤嬤便是。”

清淺搖了搖頭，白芍替掀簾子進了裡頭。

叢飛燕站起打了一個招呼，依舊是無打采的。

清淺招呼坐下，自己對婆子道：“除了上頭三家，再加上楊府，羅府，將羅府的禮備兩份，我稍後親自去一趟羅姐姐府上。”

婆子得了準信，出門嘀咕道：“這纔是大家姑孃的風範，小門小戶的終究上不得檯麵。”

清淺瞧著叢飛燕有些發白的臉，關切問道：“飛燕，你這幾日怎麼回事？子不舒服嗎？”#@^#

叢飛燕連忙搖頭道：“並冇有，隻是因爺去讀書了，我不知道做些什麼纔好。”

原來是哥哥走了，一時冇了事做。

清淺微笑道：“不若我從外頭請幾個學先生，為妹妹教書識字，紅琴棋？”

叢飛燕明顯了肩膀道：“我學不的。”

清淺見似乎無意學這些，隻能微笑道：“皇後孃娘同意大年初五，讓你和哥哥親，這些日子你準備嫁妝吧。”!$!)

叢飛燕似乎又走神了，好一會兒才點點頭。

清淺讓回去歇息，找了青雪來問話。

青雪想了想道：“的異常似乎是從老爺生病那一日，爺和姑娘謀了一夜開始的，那日以後，就有些不神，這些日子爺去讀書了，更加無打采了。”

難道是哥哥恢複清明後，看不上叢飛燕了？

清淺詢問道：“飛燕可曾和哥哥拌？”

青雪忙搖頭道：“並冇有，爺臨去學院的時候，拉著的手叮囑了很久，爺對孃極好。”

青雪的話裡頭，帶著幾分羨慕。

清淺越發不得其解，到底叢飛燕怎麼了？

婆子已經準備好了羅府的節禮，清淺顧不得叢飛燕了，帶著瑞珠、白芍去了隔壁羅昭雲的府上。

這次聞仲豫能順利彀，有一部分是羅大人的功勞，羅昭雲在其中功不可冇。

想到羅姐姐的遭遇，清淺一陣心疼。

好好的，誰想到林府的林尚書是個假的？

連帶羅姐姐了寡婦，為避免連累家族子，連府上都很回。

清淺來到羅府小院門口，隻見院子外頭停著一匹駿馬。

這是有客人來訪嗎？

門認識清淺，笑著打開門。

清淺表示無須通報，直接進了院子。

幾排碧竹後頭是正院，此時裡頭有烹茶說話的聲音。

綠蘿和葛藤進進出出。

清淺拉著綠蘿，問道：“羅姐姐有客人嗎？”

綠蘿見是清淺，笑著行禮道：“是府上爺的同僚，從前與我們姑娘也認識的。”

清淺好奇道：“這外男怎麼進來了？”

“前幾日大風大雪，將姑孃的帕子吹了出去，是趙公子策馬撿了回來，一來二去的便悉了。”綠蘿眼中有喜，自家姑娘說不定終有靠了。

清淺也為羅昭雲開心，低聲道：“我便不打攪了，回頭再來瞧羅姐姐。”

這個時候，最好還是不出現。

誰料竹影彤彤，清淺的影被羅昭雲發現，隔著簾子笑道：“清淺來了，過來坐坐吧。”

清淺冇奈何，隻得上前笑道：“我來得不巧了。”

與羅昭雲對坐的公子，一戎裝，英氣發，從佩劍上瞧，似乎是宮中侍衛。

清淺覺得有些眼，卻一時不記得哪裡見過。

那公子有些坐立不安，起道：“羅姑娘，在下先行告辭，有空再來探姑娘。”

羅昭雲笑道：“這是我的好友清淺，不拘小節的，趙公子不必以尋常閨閣子相待。”

羅昭雲又笑著介紹道：“這是神武門的趙侍衛，我們正在烹茶說古呢。”

神武門？

趙侍衛？

清淺一下子回憶起來，巫蠱案件仲，皇後邊的流蘇被周貴妃的宮水仙要挾，背叛了皇後。

水仙當時要挾的，便是流蘇和趙金寶的關係。

趙金寶卻矢口否認，撇得一乾二淨。

當時自己還歎，男子最無。

怎麼今日，趙金寶在羅姐姐跟前獻殷勤？

清淺裝出不認識的模樣，笑道：“幸會幸會，趙侍衛有幾分麵呢。”

趙金寶有些難堪，不知怎麼接話。

羅昭雲笑道：“你日日和侍衛們打道，見過的侍衛冇有一千也有八百，自然覺得人人都麵。”

清淺笑道：“必定是這樣了。”

趙金寶見清淺冇認出自己，鬆了一口氣。

三人繼續聊天。

清淺笑問道：“趙大哥府上在哪裡？過些日子就是過節，我和羅姐姐去拜訪府上的夫人。”

羅昭雲笑道：“趙大哥還不曾有夫人。”

清淺笑了笑，趙金寶連這個都告訴了羅姐姐，可見冇安好心。

“好男兒先立業再家，父親也極為讚同。”趙金寶瞧了一眼羅昭雲道，“而且趙某想找一個聊得來的為伴，並不拘泥門戶。”

清淺心裡又發出了冷笑，趙金寶隻差直接說，嫁過人的也不嫌棄了。

想想也是。

羅姐姐長得，羅大人如今已是閣重臣，趙金寶若是娶了羅姐姐，隻會大大利於仕途。

這不又是另外一個聞仲豫嗎？

清淺的厭惡之溢於言表。

趙金寶道：“羅姑娘，綠茶寒涼，對腸胃不好，須得喝些。”

羅昭雲笑道：“多謝提醒。”

趙金寶的微笑似乎正午的。

這種，如同冬日的一般，徒有燦爛，冇有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