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袁彬將驚恐不安的荷葉姑姑帶上來的時候，皇帝決定親自詢問。

當然一切都是瞞著周太後的。

荷葉姑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皇帝親自扶著起來道：“荷葉姑姑，可還記得朕？”

“奴婢記得。皇上從小就是天子相，如今更甚。”荷葉的，不知道皇上想做什麼。

皇帝親自問話道：“姑姑出宮後，從事什麼營生？”

荷葉含淚道：“奴婢出宮的時候，蒙聖德太後賜了兩百兩銀子，奴婢拿著經營了一個針線鋪子，生意還過得去，直到五年前……”

皇帝問道：“五年前發生了什麼？”

“奴婢的鋪子，時常有人扔老鼠石頭，後來發展到有一個蒙麪人夜裡闖奴婢的室。”荷葉瑟瑟發抖，“幸虧那一夜，奴婢帶著兩個老姐妹在一個屋裡，那人纔沒有得逞。”

皇帝道：“是誰？”

荷葉有些不敢說。

貞兒道：“你放心大膽的說，有皇上給你做主呢。”

荷葉這才躲躲閃閃道：“奴婢聽那嗓音，確認那人是太監。”

宮的人?太監？

懷恩忙道：“皇上，這一切與東廠無關，奴才與荷葉姑姑素來冇有恩怨，不是東廠的太監。”

皇帝嗯了一聲道：“懷公公的為人，朕信得過。”

荷葉低聲道：“那人似乎是故人，他在幾個老姐妹中，一眼瞧出了奴婢，而且說奴婢喜歡翠綠的寢，故而認得奴婢。”

能知道自己喜好的，必定是悉自己的。

貞兒低聲道：“能知道姑姑這種喜好的，恐怕不多。”

皇帝問道：“那麼，姑姑五年前是怎麼逃的？這五年去了哪裡？”

“這五年，奴婢一直姓埋名在一幽靜的鄉村，過得倒是愜意。”荷葉姑姑道，“至於怎麼逃的，說來話長，還要謝袁夫人纔是。”

袁彬故作迷茫道：“與清淺有關？”

荷葉道：“是，奴婢為袁夫人所救。”

皇帝連忙道：“宣聞師傅覲見。”

等候清淺的過程中，貞兒問道：“姑姑在宮中，難道有什麼難言之？竟惹得太監要來追殺？”

荷葉沉默不語。

皇帝直接問道：“當年，姑姑可曾侍寢先帝？”

荷葉一驚，站起道：“皇上知道？”

貞兒忙道：“有什麼是皇上不知道的，不過問問姑姑罷了，從前的事，皇上也不會追究什麼，姑姑隻當聊天吧。”

荷葉承認道：“當時周嬪吩咐奴婢伺候，為的是固寵，奴婢不得不去。”

貞兒問道：“既然是固寵，為何不給你們一個名分？”

“周嬪有段時間子不爽，為了固寵，常常灌醉皇上醉酒，讓奴婢們裝侍奉。周嬪本冇想讓奴婢們出頭，怎會給名分。”荷葉苦笑道，“若不是被魏妃撞破，恐怕起居誌上都不會留奴婢的名字。”

皇上問道：“後來母後有孕，你和蒙姑姑先後生病，你們為何生病？”

“聽說蒙兒肚子裡頭長了塊。”荷葉的說法和醫院記載一樣，“後來服藥打了塊，病便好了。”

貞兒問道：“那麼姑姑你呢？”

記檔上頭寫的是經水不調，但一個宮經水不調，實在當不起請醫。

荷葉含淚道：“奴婢與先帝一夜春風，有孕在。”

貞兒驚道：“這種喜事，怎麼記錄是經水不調？”

荷葉道：“周嬪吩咐，按照經水不調置，讓奴婢喝藥打下了孩兒。”

皇帝一驚道：“居然有此事？”

貞兒讒言道：“那麼，說不定蒙姑姑的肚子裡頭，本不是塊，而是孩兒。”

懷恩忙道：“娘娘慎言。”

在皇帝的靜默中，清淺進宮拜見皇上。

荷葉跪下再次磕頭：“多謝袁夫人救命之恩。”

清淺連忙躲閃道：“這位姑姑認錯人了，我並不記得救過姑姑。”

荷葉含淚道：“五年前，夫人從滁州回京，路上遇到了奴婢被追殺。夫人吩咐手下援手，當時夫人並不曾見奴婢。”

清淺想想道：“似乎有這麼回事，我記得不真切了。”

“一切，對夫人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可是對於奴婢來說，是救命之恩。”荷葉激不儘。

皇帝喃喃道:“二十年前，荷葉姑姑和蒙姑姑有孕，五年前，蒙姑姑死了，母後派人追殺荷葉姑姑，這裡頭有什麼牽連嗎？”

皇帝下意識認為，蒙姑姑肚子裡頭不是塊，而且下意識認為，追殺荷葉姑姑的是周太後。

皇帝越想越慌：“難道和朕的世相關？難道蒙姑姑纔是朕的生母？不然母後為何下殺手。”

懷恩連忙讓人關閉殿門，低聲道：“皇上，此話不能輕言呀！”

清淺和袁彬對視一眼，事正朝著想象的方向發展。

清淺跪拜道：“皇上的意思，臣略微明白一二，臣出於公心，覺得皇上冤枉了周太後。”

凡事做戲就要做足，若是攀咬周太後，皇帝反而會覺得事有蹊蹺。

皇帝問道：“聞師傅起來說話。”

清淺起道：“臣覺得，若真是如皇上所想，太後大可以事後殺了蒙姑姑，怎會留到五年前善終。”

貞兒道：“是否善終還未必呢，而且太後未必敢殺蒙姑姑。”

“這是為何？”皇帝追問。

貞兒倒是了討伐周太後最積極的那個：“當年太後是嬪，宮中嬪妃眾多，怎敢輕易對伺寢過的宮下手？

再有皇後仁慈，不讓濫用刑法，而且定期放宮出宮，蒙姑姑這樣才得以存活吧。”

皇上自己在權衡判斷。

清淺搖頭道：“那也不合常理，兩位姑姑十年前出宮，為何當時不下手，偏偏要等上五年？”

貞兒道：“五年之前，或許周太後本不知皇子的前程，無須武，直到五年前太子冊封，定下大位傳承，周太後為了去除患才手的。”

皇上沉不語。

母後曆來是穩妥的格，做事留著退路，皇帝很清楚，這倒是有點像的手筆。

清淺道：“臣總覺得，一切缺乏證據，僅靠著猜測是不能定罪的，庶民如此，更何況一國的太後。”

貞兒道：“或者打開蒙姑姑的棺材，瞧瞧裡頭是否有蛛馬跡？”

皇帝依舊猶豫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