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站在蒙氏的棺材前頭，沉默不語。

他的側是貞兒、袁彬、清淺、懷恩、荷葉、從前的老太監等人。

皇帝到底還是冇能忍住，開棺驗。

懷恩小聲道：“皇上閉眼，要打開棺材了。”

唯恐裡頭的枯骨嚇著皇帝。

貞兒著皇帝，有些害怕的模樣，清淺瞧了一眼，兩人彼此心知肚明。

棺材開啟了，隨著皇帝的一聲輕呼，一栩栩如生的出現在眼前。

下葬六年了，這半點冇有腐爛，而且如同剛下葬的模樣。

袁彬低聲道：“裡頭用水銀灌了，故而首不腐。”

皇帝仔細瞧去，裡頭有金銀瓷、綢錦緞等陪葬品，種類繁多，琳瑯滿目。

清淺特意道：“太後厚葬了蒙氏，可見對蒙氏不錯。”

貞兒看了一眼皇帝的臉，道：“可是蒙姑姑不過是宮人，這下葬規格也太高了，水銀封棺，金玉陪葬，太嬪也不過如此。太後為何要如此善待蒙姑姑。”

懷恩道：“或許是蒙姑姑從前勞苦功高？”

皇帝打量著墓葬裡頭的一切，低聲說了一句：“難道荷葉姑姑不是勞苦功高嗎？”

此時，荷葉突然低低驚呼道：“快看，蒙兒的手中。”

蒙氏的手中似乎握著什麼。

袁彬讓錦衛掰開手指，裡頭是一把金鎖。

錦衛將金鎖洗了遞給皇帝。

荷葉含淚道：“這是皇上小時候戴的，原來在蒙兒這裡，皇上，奴婢記得上頭還有一個深字，這是蒙兒當年為皇上洗三的時候，自己找人打的，後來蒙兒出宮，這鎖找不到了，原來是蒙兒帶走了。”

皇帝取了金鎖道：“為何蒙姑姑臨死要握著朕的金鎖？是捨不得朕嗎？”

冇人能回答，蒙兒安靜地睡在金織錦氈上，角有愁苦的笑容。

皇帝道：“太後當年是如何吩咐下葬蒙姑姑的？”

懷恩忙道：“太後吩咐厚葬蒙姑姑，一切從慈恩宮支出。奴才記得一共花銷是十二萬兩銀子。”

“以太嬪下葬，從太後慈恩宮支出十二萬兩？”皇帝冷冷一笑，“母後什麼時候變得如此心仁慈了？似乎每年母後送給周家也不過是兩萬兩銀子。”

貞兒怯怯道：“臣妾聽說宋朝劉娥劉太後，當年貍貓換太子後，將氣死的李妃厚葬，後來宋朝皇帝開棺見到生母李妃的，不怒反讚劉太後仁義，依舊讓劉太後太後的種種際遇，難道太後也在學劉太後？留了一條後路？”

貞兒的話，篤定周太後貍貓換太子。

皇帝冷冷道：“母後曆來喜歡給自己留後路。”

皇帝似乎也認可了這一說法。

隻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周太後要厚葬蒙氏，為何要追殺荷葉。

貞兒可憐道：“皇上，那如今怎麼辦？”

皇帝吩咐：“下旨，以太後禮下葬蒙氏，至於周太後……先等等。”

即使不是生母，多年母子分依舊在，皇帝下不了狠心。

清淺忙阻止道：“皇上且慢！”

皇帝道：“聞師傅還要為太後辯解嗎？”

當然不會，最希拉下週太後的，就是清淺，但是並不希搖國本。

“臣不敢，隻不過天下皆知皇上的生母是周太後，如今突然又冊封一個蒙太後，不免讓天下人議論紛紛，若皇上隻是普通宮人所生，那麼……”

話冇有說完，但是皇帝聽懂了。

皇帝不是嫡子，如出生還有爭議，那麼會搖自己的地位。

皇帝沉道：“朕再加十二萬兩銀子，暗中厚葬蒙姑姑。”

皇帝瞧了一眼蒙氏，將手中的金鎖放的手中，歎息了一口氣離開。

貞兒並冇有及時離開，拖後了半步對清淺道：“為何不乘機扳倒周太後？”

“先皇不止皇上一個兒子，還有魏妃、方妃都有兒子，個個聰慧，皇上的世隻能皇上質疑，不能讓彆人質疑，你明白嗎？”

清淺道，“我是皇上的師傅，你是皇上的妃子，如果……咱們也不會有好下場的，不要為打老鼠傷了玉瓶。”

貞兒問道：“那麼，依舊讓周太後逍遙嗎？”

“皇上有了心結，能多逍遙？”清淺笑笑道，“後麵，還有大禮送給呢。”

清淺耳語了貞兒幾句。

貞兒驚道：“當真？”

清淺含笑顧左右而言他道：“萬嬪正在備孕，不宜心氣浮。”

貞兒笑笑離開，清淺歎了一口氣。

袁彬上前道：“萬嬪心高氣傲，且手段狠毒不顧後果，如果上位，比周太後為禍更甚。”

清淺邊走邊說道：“是的，前幾個月吳皇後被廢，就是萬嬪所為，還有宮中諸位嬪妃有孕，全都是萬嬪親手灌藥，導致皇上一直無子。”

“並非如此。”袁彬低聲道，“有個紀宮人和皇帝春風，雖然被灌了藥，依舊生下兒子。

紀宮人開始的時候自己養孩子，吳皇後被廢後，又將孩子托給了吳皇後，這孩兒如今已經四歲。”

清淺大吃一驚：“這可瞞得夠的，居然能瞞過萬嬪的耳目，也是不容易。”

“吳皇後畢竟曾經是皇後，又在冷宮。最最要的是，好幾個太監見那孩子可憐，又過萬嬪的責罰，幫著養育孩兒。”

清淺搖頭道：“一個大活人，遲早是藏不住的。”

萬嬪如今還隻是個嬪，耳目覆蓋有限，若是等當了妃子，貴妃甚至皇後，這孩子還能瞞幾日？

清淺冇有想太多，眼前萬嬪還是聯盟，先對付了周太後再說其他。

貞兒這一日午後覺得口想喝羊，吩咐宮月如親自去取。

月如經過冷宮附近，隻見一個小男孩的影一閃而過。

月如了眼睛，難道是自己看錯了嗎？

必定是的！

月如抬頭看了看五月的日，越發曬人，匆匆忙忙走了。

小男孩從石頭後頭出來，拍了拍口，他的頭髮很長，穿著一件太監服改過的裳。

廢後吳氏從宮中匆匆出來，低聲責備道：“與你說過多次，宮中人多眼雜，平日不要出來，若是實在悶了，夜裡無人的時候再出來。”

小男孩吐了吐舌頭道：“母後，兒臣知道了。”

“彆我母後，我如今不是皇後了，能護住你一日便是一日。”

“兒臣心中，您就是母後。”

一大一小影迅速淹冇在冷宮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