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懷想得出神,忽然說道:“娘啊,明天我們做蓋澆飯吧。”
“蓋澆飯?”李綺娘看著雪懷若有所思。
雪懷恍然大悟,這個年代或許是沒有蓋澆飯的。
“就是煮上一大鍋飯,再多炒幾樣菜,菜要有菜湯,對對,就是澆頭,您讓我買了那麼多大碗,剛好派上用場。”
“嗯,娘知道了,這個比蒸包子省勁兒,明天一早就做。”
雪懷的上輩子,從記事起就在孤兒院里吃食堂,混跡街頭的那幾年,有錢買著吃,沒錢就去蹭,再后來被心人士資助重返校園,便繼續吃食堂,從中學吃到大學,大學還沒畢業,便被飛馳的車撞到了這里。
別說做飯,連廚房都沒進過。
次日天還沒亮,李綺娘輕手輕腳起床,生怕吵到兒。
可是剛剛走到門口,雪懷就從床上跳下來:“娘,我幫你干活。”
“你別添,乖,回去睡覺。”
“我撿著會的做。”
不會切菜,總會洗菜吧。
不過雪懷洗的菜,李綺娘拿去洗了第二遍。
雪懷剝的蔥,李綺娘又把扔在地上準備丟掉的蔥葉撿了回來。
盡管如此,李綺娘邊一直帶著笑,心里甜滋滋的,閨可真好啊,沒有嫌棄,維護,養長大的孩子,跟著吃苦,從不抱怨。
雪懷卻覺得李綺娘太聰明了,舉一反三,一說就會。
只是說了蓋澆飯是什麼,李綺娘就做出了四種,紅燒、醬燒茄子、香菇片、青菜豆腐。
又用湯鹵了蛋,雪懷剝蛋剝到魔怔,看啥都像是要剝皮的。
“若是生意好,還能再加幾樣菜,對了,下午有空,娘要去燈市街,訂些腳脖子,再訂點鴨貨,現在南邊來的人多的。”
雪懷哪懂這些,覺得能想出蓋澆飯來,已經是智商發了。
中午的時候,雪懷搬了張長條桌子放在門口,幾大盆澆頭端出來,熱氣騰騰,菜香夾著飯香,飄了整條會昌街。
會昌街上的各家鋪子,只有個別的會開火,但也只限于晚上打烊之后,中午的時候,要麼從家里帶干糧,要麼就是隨便買上一口湊合湊合。
能在會昌街開起鋪子的,大多不會窮到哪去,頓頓大魚大或許舍不得,幾個包子一碗蓋澆飯卻還是吃得起的。
第一次做蓋澆飯,澆頭只有四種,兩葷兩素,又分大份和小份。
大份葷的十文,素的七文。
小份葷的七文,素的五文。
不要米飯,單要澆頭,則和大份飯一樣,葷的十文,素的七文。連著米飯一起買,是給一勺澆頭,單買澆頭則是兩勺。
除了蓋澆飯,還有包子,和昨天一樣,葷包素包,外帶豆包。
李綺娘還煮了一鍋小米粥,還有四樣涼拌小菜,小菜能拼賣,拳頭大的小碗,三文一碗,
另外,無論大小,每只碗收一文錢的金,送回再退,今天忙不過來,明天退后天退,只要沒有磕,什麼時候都行,只要把碗完完整整送回來,一文錢就能拿回去。
賣了不到一盞茶的功夫,雪懷就發現,蓋澆飯比包子賣得好,很多人端著大碗索就在鋪子里吃上了,里面的四張桌子全都坐滿,鋪子外面的小板凳上也坐了幾個。
單伯家的阿寶,抱著一碗香菇片蓋澆碗,坐在小板凳上吃得津津有味,小臉幾乎埋在碗里,鼻尖上也沾了飯粒。
雪懷撈了只鹵蛋放到他碗里,小聲說道:“姐姐送你的。”
“謝謝姐姐。”阿寶揚起小臉,鼻尖上沾著飯粒。
“咦,這米飯澆上菜吃,好。”
雪懷回過頭去,見是昨天那個穿著長衫在衙門里做事的小伙子,他是來買包子的。
小伙子看到有蓋澆飯,問道:“我要帶到衙門,要十碗,你們能送嗎?”
雪懷一怔,正要說不能,李綺娘卻搶過話頭:“能,能送,您說個地址,我們給您送過去。”
“就在三道街上,有個五進的大院子,門口有石獅子的就是,你說是去給五軍都督府送飯,就會放你進去,我們在四進院里,外頭掛著牌子呢,五軍都督府,你可千萬別送錯了。”
小伙子不放心,又問了一句:“你識字嗎?”
李綺娘忙道:“別的字不認識,這幾個恰好認的。”
小伙子高興,要了十碗大份葷的,千叮萬囑,讓李綺娘一定不要送錯地方,他們那里有好幾個衙門呢。
小伙子前腳剛走,張五嫂便帶著家的大兒子過來了,見李綺娘解下圍,像是要出去的樣子,便問道:“你這是要去哪兒?”
李綺娘見來了,連忙問道:“五嫂子,您家里有扁擔嗎?有人訂了飯,我要給送過去,提前也沒想到,沒有準備扁擔。”
“哎喲,你這弱不風的板,哪里挑得,小平,你回鋪子拿扁擔,跟著你李姨一起去送飯,送完回來再吃飯。”
張五嫂的兩個兒子,一個張小平,一個張小安,兩人上午在學堂里念書,偶爾才回鋪子幫忙,李綺娘還是第一次見到張小平。
張小平十七歲,國字臉,濃眉大眼,是那種忠厚長相,說話彬彬有禮,一看就是讀過書的。
若是往常,李綺娘會推辭,可是今天實在太忙,不放心讓兒去送飯,同樣也不放心兒自己賣飯,再說,從未去過三道街,只是聽說離得不遠,若是張小平能幫挑擔子,還能節省時間,快去快回。
李綺娘沒有客氣,謝了幾句,便把十大碗飯用筐裝了,張小平挑著擔子,李綺娘幫忙扶著,臨走時叮囑雪懷,給張五嫂多拿幾個包子。
張五嫂就是來買飯的,特意帶著大兒子一起來,的兒子,不但識文斷字,長得也面。
一家四口,四大碗蓋澆飯,每樣要了一碗,又給兩個幫工買了素包子和小米粥。
雪懷一個字兒沒收,給張五嫂多裝了幾個豆沙包,又裝了滿滿一碗小菜。
張五嫂笑得合不攏,這姑娘,會做生意更會辦事,姑娘的娘也不錯,能賺錢能吃苦,這樣的丈母娘,以后不會拖累婿,還能補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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