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映桐拎著玉蓮在石條堆坐下來,看向站在一旁的伍德貴,“你來說。”
平時開朗活潑的伍德貴心里連連苦,捂著臉使勁了,呼出一口濁氣。
姚氏看這邊也沒什麼大事,悄悄示意其他幾個婦人回去干活,搬了個石塊安靜的坐在一邊。
“唉…姑娘既然問了,那我也不好瞞著。”伍德貴指指旁邊叉著腰的矮胖婆子和金魚眼婦人,“這是我姑母和二表嫂。”
又指了指舒映桐腳邊歪坐在地上的年輕婦人,“這是我大表嫂。”
“嗯?”
舒映桐來回掃了一眼這三個人,矮胖婆子頭發花白,那金魚眼婦人眼角的魚尾紋很明顯,這所謂的大表嫂一看就沒超過十八歲。
伍德貴也是個機靈的,不等問就知道在疑什麼,“是續弦。”
“過了明路的?”
“是。聘禮酒席一樣沒。”
“縣衙戶籍上了?”
“這…”伍德貴瞥了一眼滿不在乎的姑母,一時間有些無語。
“你說。”舒映桐松開玉蓮的領。
知道自己有救的玉蓮抬手抹去臉上的淚,從地上爬起來沖舒映桐深鞠一躬,“謝謝姑娘救我,玉蓮這輩子都忘不了姑娘的恩!”
“說事。”
玉蓮站正了子含淚苦笑,“我們是津河中游段的五槐村人。我是被爹娘賣給陳家的,因為我哥娶媳婦要銀子。”
“陳家把我買回去做續弦,聘禮是一拜堂用的裳和那三兩銀子。酒席就擺了兩桌,來的都是至親,其他收到請帖的不肯來。”
“為什麼?”
“娶續弦擺酒席的不是沒有。但是他們一家子都討人嫌,沒有一個不好賭的。東拼西湊借了錢把我買回去,不為別的,就為了照顧他們家被賭坊打斷的大兒子…”
玉蓮怨恨地著自己娘家村子方向,心頭酸楚。
舒映桐瞥了一眼,“繼續。”
剛才扯的時候,看脖子肩膀和手臂不新舊傷,有燙傷,利刮傷,擊打瘀傷,形狀不一。
“我在他們家過得跟牲畜一樣,最近我男人病得不行了,他們要把我賣到縣里的暗娼館啊…姑娘,你說,我不逃能行嗎…”
“你胡說!你別口噴人!”矮胖婆子臉一黑,上來就要打玉蓮。
玉蓮下意識地著脖子往邊上躲,舒映桐抬手叩叩的肩膀,毫無波瀾地說了一句:“你去跟打一架。”
“我不…”
還沒等那個“敢”字說出口,已經被人拎起來在背后一推不控制的往前撲。
“打贏了,這事我替你做主。”舒映桐漫不經心地了袖口。
“姑娘你這…”伍德貴上前要攔。
“管好你自己的事!”舒映桐眼神一厲,指著河道邊排場長隊等計數的村民。
“去吧去吧。”姚氏起笑呵呵地推了一把伍德貴,“不然下回安大人過來,我要找他好好說道說道。要不是仗著你這層關系,這婆子敢這麼囂張?”
這姑母什麼德行,伍德貴是心知肚明。姑娘在安大人那什麼地位,他也是一清二楚。
這事他要是弄不好,這衙差服都得還給縣衙。
自知理虧,一拍大,“嗐!我去做事了!”
被推到婆母面前的玉蓮被打得本不敢還手,抱著頭蹲在地上任罵廝打。
“敢還手給老娘看看!反了天了你!”
矮胖婆子又扯頭發又扇掌,打得順手得很。
婆母教訓兒媳婦,走到哪都有理!
“你要是沒種,那算了。”舒映桐慢慢收拾圖紙,懶得看這種高下立判的場面。
“打!玉蓮,打呀!你連死都不怕,還怕跟打一架?姑娘說了給你做主,只管打就對了!”姚氏恨鐵不鋼地看著,忍不住開口給助威。
自己腰桿子立不起來,別人能幫多?
這人腦瓜子不蠢,知道一來就往河道沖,一眼就能認出姑娘,找求救。
就是懦弱迂腐了些,對事消極,聽姑娘說不管,寧愿一頭撞死也不敢反抗。
不把的激出來,姑娘懶得管這種人。
就算救了這一回,玉蓮不僅有婆家,還有娘家,能賣一回,就能被賣第二回。
“打死你這個喪門星!自從來了我家,什麼都不順!孩子也不會帶,老娘好好一個大孫子不到半歲被你糟蹋死了!你個喪門星就是想絕我家子嗣!”
被矮胖婆子扯著頭發按在地上左一掌右掌扇得兩眼發黑的玉蓮突然垂下護著頭的手。
好像又看見那個躺在床上臉發紫的孩子。
通紅的眼角緩緩下兩滴淚,一掌又扇到臉上,雪蓮偏頭吐出一口沫。
眼神一狠不顧還被拽在別人手里的頭發,手抓著矮胖婆子的襟用力一拉,矮胖婆子一個不察趴到上。
手張爪狀狠狠掐住矮胖婆子脖子上的管,腳上一蹬把頂翻騎在肚子上。
矮胖脖子被這大力掐得嚨發,哪里還顧得上扯頭發,掰著玉蓮掐在脖子上的手,渾濁的眼睛瞪得老大。
“是我不會帶孩子嗎!”
一掌扇在矮胖婆子臉上,響亮的聲音讓舒映桐停下腳步轉過頭。
“我的康兒是我害死的嗎!”
又是一個響亮的掌。
矮胖婆子覺鼻子一酸,腥熱的鼻噴涌而出,眼睛驟然一紅,嗷的一聲彈起子手要抓的臉。
“你抱出去著涼了我不怪你,但是你為什麼不肯掏幾個錢給他看病!等我跪在別人家門口借到了錢,你抱著康兒不給我說天黑出去招邪祟!為什麼!啊?!”
更多的淚從眼角下,玉蓮咬牙關惡狠狠地把按回地上,右手不停地往臉上扇。
到下混著眼淚的一滴一滴落在矮胖婆子襟上,一團一團紅慢慢暈開。
矮胖婆子被打得腦袋嗡嗡響,看一臉瘋狂的樣子猶如像惡鬼索命,胃里一陣翻涌想吐。
站在一旁看傻眼的金魚眼終于回過神來,尖著往上沖,“你瘋了吧!”
姚氏被玉蓮狀若瘋魔的打法唬了一跳,那鼻和角流都沒什麼覺,就是那淚怎麼看怎麼滲人。
真是泥人還有三分。
出腳使勁一勾,金魚眼驚一聲摔了個狗啃地。
姚氏蹲下子,一屁坐在背上,薅住的頭發,笑得爽朗大氣。
“姑娘讓們打一架,你去湊什麼熱鬧?給我老老實實在這趴好!在我們村鬧事,我看你們是長了水缸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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