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映桐和姚氏并肩走在北營的小道上，兩旁竹棚都圍上了松樹枝或者長茅草，也搭上了木板門。

　夜里風涼，基本都在棚里聊天或者睡覺。

　數在外面走的人遇上了，恭敬和氣地朝們打招呼。

　在宋家一耽擱，姚氏決定明天一早親自去工地監督，現在還是去一趟趙家再說。

　“姑娘，咱們要開鋪子麼，開鎮上還是開城里？”

　“這里去鎮上和縣城差不多路程，明天去縣城看看。”

　環山村位置有點偏，選鎮上還不如選人流量和消費水平更高的縣城。

　事實上，連縣城都沒多大興趣。

　想把路修好，把環山村發展起來，生意還是自家門口做省事。

　“沒想到明霞還有這手藝，那頭花真好看。要是擺鋪子里賣，起碼得五六十文一朵。”

　要是專門做這個，一個月刨去本，說也能掙上百文。

　這可比以前在鎮上給人做裳賺錢多了。

　“太廉價了。一兩起。”

　舒映桐并不打算做什麼薄利多銷。

　本就是一件費時的細手工活，不能以本來評估利潤。

　好創意的價值永遠高于品本。

　品就要有品的價格現。

　“一...兩？”姚氏小聲驚呼，“我也沒多見識哈，那...能賣出去麼？”

　舒映桐淡淡一笑，“永遠不要低估人的購買能力和從眾心理。”

　只要把店鋪裝修高檔鋪面，里面的商品創意新奇，噱頭給夠，自然有人愿意掏錢。

　不為難窮人，只坑有錢人。

　姚氏聽了個半懂，也不急著打破砂鍋問到底，反正到時候姑娘著手做的時候就知道了，不知道的再問也不遲。

　姑娘要是真把明霞捧上去了，那可就富了呀！

　做發飾這活又輕省，賺得還多...

　“姑娘，這活計好，多點人一起學著做？”

　“審和天賦是天生的，明霞是天才，不代表每個人都是天才。如果自愿帶人可以做，但是收益沒高。”

　設計師和工人那是兩個層面。

　飾品這行，創意靈值錢，手工次之。

　兩人閑庭信步地走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趙家的竹棚外面。

　剛走近想敲門，里頭便傳來談話聲。

　竹棚的隔音算不上好，兩人又站得近，里頭沒有刻意低聲音，清清楚楚地傳出來。

　“爹...俺...俺不..不想親！”低沉的嗓音加上結，顯得有些氣勢不足。

　“你在說什麼鬼話！啊？不親你還想打一輩子不？”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聽著頗為氣憤。

　“青松啊，你這死腦筋怎麼轉不過彎來啊？你在山上鑿青石條才掙多糧？這苦力活也干不了一輩子啊...”一個蒼老的婦人聲語重心長地勸著。

　“你要是娶了宋家的閨，憑著這層關系，去姑娘跟前要個磁窯的活計也行能呢？一個婿半個兒，他們宋家連外人都肯教，還能虧待你去？”

　“我...我反正...不..不想娶那...唉！”

　“咋？人家明霞又沒斷手又沒斷腳，是有那麼點和常人不一樣，我見過兩回，那眉眼長得好的！”男人聲音聽著更氣憤了，還伴著拍桌子的砰砰聲。

　“你嫌人家干啥！你又不是啥王孫公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你還想娶天仙？咱家也沒錢出聘禮！娶一個嫁一個不好！”

　“他爹，你咋盡幫著外人說話？要不是家里窮，我也不樂意要那豁兒媳婦。過兩天說親的事一傳開，誰不看咱家笑話？”另一個婦人沒好氣地回懟。

　“哎呀，你們懂啥~我哥那是看上南村秋雁姑娘啦~人家長得多周正，在姑娘面前又說得上話。”

　年輕姑娘怪氣地說著，話鋒一轉，“哥，不是我說你，你這也就是想瞎了心了。咱們還是想點能攀得上的吧...”

　姚氏和舒映桐對視了一眼。

　秋雁？

　“那秋雁也就那樣吧。”婦人冷哼一聲，“娘都跟你們一樣年紀了，娶了還得帶個老拖油瓶，養了媳婦還得給丈母娘養老送終，虧不虧啊！”

　姚氏冷笑一聲，一腳踹上面前的柴門，本就不牢固的柴門應聲而倒。

　里面黑乎乎的，桌凳挪聲一陣忙，“誰家熊孩子天黑不睡覺踹門玩！”

　一個矮個子婦人怒氣沖沖地走出來，借著月看清門口并肩而站的兩人，眼可見地哆嗦了一下。

　“姚主任和姑娘怎麼來了…”言語間哪還有方才趾高氣揚的氣勢，乖得跟孫子似的。

　“來聽你們打的一手好算盤唄~”姚氏咬著牙笑了，“連姑娘都對劉大娘敬重得很，到你們里就老拖油瓶了？”

　秀吉村大半的后輩都是劉大娘親手接生的。有些婦人生得不順，難產，劉大娘都有本事把母子保下來。

　元寶也是劉大娘接生的，平時有個什麼異樣抱去給看，人家只要一看一看問幾句就能說出來哪里不妥。

　村里的小娃夜里莫名其妙哭鬧，送去那里收驚，靈得很。

　“那...我...我也是隨口這麼一說，沒別的意思。”婦人垂下頭本不敢看姚氏，這話說出來自己都不信。

　里頭的人全部涌向門口，背后說人壞話被逮個正著，紛紛像個鵪鶉一樣老實地站著。

　最后還是趙青松他爹越想越氣，抬手就給了自己媳婦一掌，“你胡咧咧！一家人的臉都讓你丟了！”

　姚氏臉頓時一寒，盯著他厲聲怒斥：“一碼歸一碼，我們村不興打媳婦！有什麼錯好好說道說道就是，打人算什麼本事！”

　舒映桐嫌棄地掃了一眼這一家子，都是窩里橫。

　“是是是，姚主任說得是，我記住了。要不進來坐坐，還不知道你們來我家是？”

　“沒空。”舒映桐冷冷的應了一句，低頭把玩手里的發釵不再開口。

　姚氏深吸一口氣下怒氣，視線落在趙青松頭上，“聽你口氣，很嫌棄明霞是吧？聽你妹妹說，你還想著我們秋雁？”

　一句話問得他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吶吶地說：“沒...沒...”

　姚氏嗤笑一聲，“巧了，人家明霞姐弟也看不上你們家。既然大家都這麼不愿，這親事就這麼作罷了吧。”

　秋一聽這話，頓時慌了，連忙推了推娘，“娘...”

　“誰說話都不好使。”姚氏擺手，聲音提高了很多，“宋家明和大妮的，我和姑娘保了！”

　舒映桐默默轉頭看。

　誰要做什麼人，從來沒答應過...

　姚氏環視了一眼微微的左鄰右舍，笑嘻嘻地用肩膀了舒映桐，“是吧，姑娘！”

　舒映桐瞪了一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