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方桌一次放不下那麼多菜，后廚也很有眼，每道菜都間隔了時間。

　除了朱萸，其他三人對那些菜牌墻頂部的菜并不太興趣。

　燉盅類的只要一份。

　小二每次端著托盤上完菜都要撤下一批空盤，領他恍惚間以為自己不是在客棧干活，而是在伺候吃宴席的。

　朱萸唏哩呼嚕把魚翅盅喝完，轉手又端起自己的燕窩盅，喝完打了一個飽嗝，拍拍水聲嘭嘭的肚子苦了一張臉。

　這桌菜能讓回去吹半輩子，但是吃來吃去大多都是些稀的湯湯水水，那些個紅燜和燉菜越吃越沒味。

　難吃倒不難吃，它不下飯啊！

　等舒映桐點的菜上來之后，朱萸迫不及待地把前面那些菜移到一邊，得不行不行的。

　“還是姑娘最懂我，那都是些什麼玩意，有錢人天天就吃這？難怪這倆有錢人筷子都不往里。”

　全在吃姑娘點的那些個都會做的菜。

　“嘗嘗也沒什麼不好。誰讓你一口氣吃了。”景韞言慢條斯理地夾了一筷子外婆菜炒蛋。

　“不吃完多糟蹋東西啊。”朱萸捧著肚子坐在那休息，準備待會兒接著吃，無聊地四張。

　下雨讓客棧的生意紅火了起來，站在柜臺后的中年掌柜噼里啪啦地撥算盤，整張臉喜氣洋洋的。

　大堂里坐著形形的客人。

　外頭已經暗下來了，大門口的紅燈籠映著朦朧的。

　一大一小穿著蓑頭戴斗笠的人停在門口，大的約莫十六七歲，小的五六歲。

　大的那個解下斗笠靠外墻放著，盤了個簡單利落的婦人發髻，上面著一支素銀簪簪子。

　解了蓑也放在一邊，手臂上挽著一個用油氈布遮得嚴實的深肚籃子。

　彎腰放下籃子給小的解了斗笠蓑，拍拍他的頭說著什麼，小男娃搖搖頭，揪著他的角。

　年輕婦人又低聲說了幾句，見他點點頭才理了理發髻和上的，端起笑容往柜臺走，躬笑著跟掌柜說了幾句。

　掌柜搖頭，又是行禮又指指揪著角的小男娃，從懷里掏出一個荷包數了銅板遞上去。

　掌柜探頭看了一眼小男娃，這才接過銅錢勉強點點頭，沖揮揮手。

　年輕婦人恩戴德地連忙鞠躬，挽著籃子去了門口第一桌。

　朱萸托著下看得津津有味，見小二過來上菜，連忙發問：“小二，那小嫂子是賣什麼的？怎麼還要送錢給你們掌柜？”

　綠豆眼小二今天伺候了一桌貴的，自是垂手站在一邊很熱的有問必答。

　“程秀才家的小娘子，賣些下酒的吃食，也有些小零。一般都在酒樓里賣，今天估計是下大雨，酒樓生意還不如我們這些客棧，所以上這來了。”

　說著瞟了一眼繼續撥算盤對賬的掌柜，小聲地說：“做的是吃食生意，跟我們肯定撞了呀，我們這以前不讓來的。”

　“秀才娘子啊。咦，怎麼走了半圈，不來我們桌？我還想瞧瞧籃子里有啥好吃的呢？”

　朱萸現在膩得慌，又淡，倒是對那什麼下酒小吃食好奇得很。

　小二尷尬笑笑，意有所指地瞄了瞄景韞言和司曜，“怕沖撞了貴人。”

　主要是這種有錢人家一般都嫌這種提籃小食不是正經鋪面做出來的，怕不干凈。

　問了也是白問，索不上來找刺。

　“行吧，你去忙吧。”朱萸舌尖頂了頂后槽牙，“貴啥貴，我要吃好吃的。”

　站起沖年輕婦人招招手，“嘿，那個小嫂子，來來來，我看看你有啥好吃的。”

　年輕婦人問了好幾桌都沒賣出去一份吃食，正焦心著呢。

　今天也是運氣不好，在這吃飯的大多都是些下雨趕不回去的攤販。吃個飯住大通鋪已經是額外的開銷了，誰還買零小食啊。

　其他幾桌吃飯的也沒拿酒喝，這荒年糧食價錢倍地漲，酒價也漲得嚇人，一般人不舍得喝，除非是那種酒癮大的。

　眼看來一趟一個子兒沒掙著還倒虧二十文，沒想角落那桌居然喚過去，這可真把高興壞了。

　一般這種穿得貴氣的客人自己愿意讓過去的都能做生意，做不也不會挨罵。

　這都是被罵出來的經驗。

　“貴人可要看看我家吃食？每樣都是挑的好食材，有些是我自己上山撿的山貨，也有從街市買回來做的。我家里有水井，洗過幾遍才做，灶房每天早晚都有洗一遍。”

　年輕婦人站在朱萸旁邊大大方方的笑著，也不敢往其他人上瞟一眼。

　朱萸歪著頭打量了上的，料子是舊了些，不過沒什麼補丁。臉上和手上也干干凈凈的，指甲修剪得又短又整齊。

　“行，都擺隔壁桌，我看看有啥好吃的。”

　“行的。”

　年輕婦人歡喜地轉過子把籃子里的罐子，木盒，油紙包，一一擺上桌上，一邊擺一邊介紹。

　朱萸起坐在隔壁桌長凳上興致地聽著，年輕婦人偶爾也會遞一兩個過去給試吃。

　舒映桐看了一眼揪著年輕婦人角的小娃。

　小娃子瘦瘦的，長得很乖，上穿得很干凈，有些發紫。

　瞅一眼桌上的菜，又低下頭去咽咽口水，過一會又瞅一眼，艱難地移開視線。

　舒映桐微微后仰看了一眼他們兩個的，都是穿的布鞋，雨里來的，了很冷。

　旁邊傳來不大不小的咕嚕聲，挑眉看著小男娃。

　他抬頭不好意思瞄了一眼舒映桐，把頭靠在年輕婦人背后，小手捂著肚子。

　景韞言輕輕一笑，“朱萸，選好了嗎？”

　“還沒，這些都是好吃的！好難選！”朱萸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著不知道選哪樣。

　“都買了吧，讓把籃子也賣給你。”

　“啊？都，都買啊？”朱萸抬頭瞅了一眼年輕婦人高興的神，“行吧！小嫂子，這一籃子多錢？”

　景韞言遞過去一個五兩的銀錠子，“多了算賞的吧。”

　“多謝公子！”年輕婦人福禮道謝，雙手接過銀子捧著走了。

　朱萸喜滋滋地把桌上的各種零收進籃子里，坐回舒映桐旁邊遞給一塊月亮，“景韞言今天對我異常大方哈。”

　“誰是為了你，別做夢了。我家桐桐心疼那小娃淋了還著肚子，我讓他們趕賣完回家吃飯而已。”

　－－－－－－題外話－－－－－－

　謝銀河落的月票！

　(￣ー￣)137章審核通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