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秀

過完年楚襄就快滿一周歲了，隨著氣溫回暖，穿得也就沒那麼臃腫了，他漸漸不再滿足於爬行，某次吃飯時居然撐著小桌板悠悠地站起來了。這邊的夜懷央剛給他拌好糊糊，抬頭一看差點沒嚇死，連忙出雙手抓住他，他卻一個勁地嘻笑。

後來夜懷央就讓人在房裡辟出一小塊區域專供他練習走路，邊上用加厚的綢布圍起來，下面鋪著一整塊波斯羊絨地毯，就連支撐在四角的圓木樁都用棉花裹起來了，無論他怎麼跌爬滾打都不會傷到。

就這瞿芳和月牙還不放心，每次都要在旁邊守著，三人幾乎圍了一個鐵三角，將他護得嚴嚴實實。夜懷央雖然覺得這樣有點過頭了，可宮中就這麼一個寶貝，又是見誰都笑的開心果，要讓們不寵著慣著實在有點困難。

這天中午吃完飯之後，夜懷央照舊帶著他在這裡學步。

“襄兒，來娘這邊。”

夜懷央坐在兩米外的地方朝楚襄招手，楚襄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小才邁出一步就支撐不住了，乎乎的子驟然向前方撲去，恰好撲進夜懷央的懷抱，他似乎覺得這樣還刺激，發出一連串開心的笑聲。

“小殿下這麼笑，子又活潑，跟娘娘真是相像呢。”

聽到月牙這麼說，夜懷央心中莫名生出一自豪和驕傲來，“像我才好，要是像陛下那樣，今後怕是難找娘子。”

月牙噗嗤一笑，道：“什麼話都讓您說了，也不知前幾天從護國寺回來，是誰抱怨外頭狂蜂浪蝶太多，盡往陛下上撲的？”

“那不一樣，們是衝著榮華富貴來的，若陛下不是陛下，這個人數只怕要大打折扣。”

月牙撇道：“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務府已經把開春初選的秀名冊呈上去了，人只會多不會，您整日陪著小殿下玩，也不想想該如何應對，奴婢都替您著急。”

夜懷央失笑：“有什麼可著急的，陛下不是都駁回了麼？”

“是駁回了，可務府調整了一下人員和數量又送去書房了，這次陛下沒拒絕，還說馬上就要舉行科考了，時間不充裕，讓他們盡快。您是沒瞧見，務府的劉大人聽見這話都咧得沒邊了，恨不得雙翅膀飛回去，讓那些秀趕來報道。”

夜懷央抿著脣沉片刻，道：“看來他沒收那些世家貴族的銀子。”

“您怎麼還有心思想這個？”月牙見沒領會到重點，急得都快跳起來了，“那花名冊是按標準人數羅列的，除了四妃九嬪還有各品級的不等，加起來足足有上百人，就是隻選個零頭都夠您煩的了，你還如此不在意。”

“有什麼可在意的。”夜懷央淡淡一笑，瞥見瞿芳端著藥過來了，順手把楚襄遞給，“藥味太重，把襄兒抱去偏殿吧。”

月牙正要把楚襄接過來，誰知他抓著夜懷央不肯撒手，還親昵地在前蹭來蹭去，那可的小模樣頓時逗笑了眾人。

“雖說小殿下見著陛下就高興得不得了，但到底還是與娘娘親一些。”瞿芳把藥放在茶幾上，轉過來和藹地看著楚襄。

夜懷央輕輕地點了下他的鼻尖，道：“娘要喝藥了，聞起來可苦了，你不怕啊？”

楚襄非但沒被嚇退，還笑嘻嘻地攀上了的頸子，吐出幾個含糊不清的字眼：“釀釀，怕怕。”

“娘才不怕，娘又不是你這個小不點。”

夜懷央啼笑皆非，從沒想過自己會有被兒子看扁的這一天，但一想起他或許是覺得害怕才不願意走的，心裡又到無以復加。

誰說只有兒才是心的小棉襖？的襄兒可強多了！

思及此，撈起懷中的小人走到茶幾旁坐下，然後端著藥碗從他面前晃了一圈，笑得狡猾：“你聞聞，是不是很苦？真不怕？”

楚襄被熏得皺起了小臉，猛地往口一撲，把頭埋進了的襟。

某個無良娘親頓時哈哈大笑。

“娘娘，您可真是……”瞿芳無奈地看著這母子倆，發現無從說起，只得委婉地勸道，“藥還有點燙，您小心點，別燙著自己和小殿下。”

夜懷央點頭，乾乾脆脆把藥一口喝完了，然後就著月牙的手漱了漱，又含了顆糖，等藥味過去了才把楚襄從懷裡扯出來，故意逗他：“說清楚，到底是誰怕？嗯？”

楚襄癟著小，一副盡委屈的模樣。

月牙在邊上看得都快心疼死了，忍不住嚷道：“娘娘，哪有您這樣的！”

夜懷央捂著吃吃地笑，等笑意平歇之後俯下親了親楚襄，道：“好了，該去睡午覺了，今天娘帶你在大床上睡好不好？”

因為晚上楚襄要起來喝，楚驚瀾怕他吵到夜懷央休息，所以一直都是讓娘帶著他睡在偏殿的，難得今天可以跟夜懷央一起睡，他立刻興地出聲來。

“嗷！”

“是好，學什麼狼。”夜懷央一邊取笑他一邊抱著他回到了床上，扯來錦被蓋住彼此，然後聲哄道，“乖乖閉上眼睛，我們要睡覺嘍。”

楚襄甚是聽話，眼皮往下一耷，躺著不了。

兩人這一覺睡到了申時，外頭守著的月牙進來看了好幾回又出去了，沒有擅自醒他們。

素來手腳冰涼的夜懷央抱著懷裡的小火爐竟睡得格外香甜，而楚襄也很喜歡跟黏在一起，即便翻了幾個仍然無知無覺，不時發出細小的鼾聲。

一室幽靜，安然如夢。

楚驚瀾回到殿的時候母子倆睡得正，他揮退了門口的宮人，放輕腳步走過去，剛掀開帳子就看見楚襄撅著屁趴在夜懷央前打鼾，流的口水把的服都浸了，手還搭在那團翹上，登時讓楚驚瀾黑了臉。

臭小子，是不是幾天沒揍皮又了？

他二話不說就把楚襄提到了一邊，楚襄兀自睡著，沒有要醒的意思，夜懷央卻瞬間驚醒，發現是楚驚瀾的手，心口微微一松，轉替楚襄蓋好了被子才小聲嗔道：“你輕一點兒，把他弄醒了怎麼辦？”

“他這麼沉，萬一到你的腰該如何是好？你慣著他也該有個度！”

“不會到的，我心裡有數呢。”夜懷央地笑著，順勢勾著他的手臂坐起來，“你這會兒回來做什麼？”

楚驚瀾把手環在腰間，摟著緩緩起下榻，“帶你去看場大戲。”

夜懷央面疑，卻沒問他到底是去幹什麼，只道：“可以帶小朋友去看嗎？”

“不行。”楚驚瀾板著臉拒絕。

“這樣啊……”夜懷央笑了笑，回了下楚襄睡得發燙的小臉蛋，狀若無奈地說，“那好吧，我換裳就陪你去。”

說完就進去更了，也不人進來看著楚襄，顯然是讓楚驚瀾代勞。楚驚瀾盯著那個跟他長得極其相似的小人兒，又看了眼自個兒枕頭上漸漸洇開的痕，勉強克制住把他扔回偏殿的衝。

等夜懷央拾掇好之後，兩人去了新月臺。

龍輦在拱橋邊停下，楚驚瀾扶著夜懷央下來，微微抬眸，大老遠就見著橋那邊一片奼紫嫣紅，陣勢不小，於是衝他揚眉道：“是今天？”

楚驚瀾頷首，旋即牽著步向高臺，在眾人羨慕和妒忌的眼神中款款落座，接們的參拜。

“臣叩見陛下和娘娘。”

“平。”楚驚瀾淡淡出聲，隨後吩咐卓進，“開始罷。”

卓進一聲高呼，秀們自排數列等候在下方的空地，當第一批人登上新月臺時夜懷央略微挑了挑眼角，卻是未置一詞。

桃紅柳綠，環燕瘦，什麼樣的都有，還真是齊全，看來劉大人沒下工夫。

六名秀挨個上前見禮，連名字還沒報就看見楚驚瀾手一揮，頓時臉都白了——們可是世家貴中的佼佼者，想盡辦法才換來最先覲見的資格，他居然連一個都沒看中？

們被太監請下去的時候心裡還有些不服氣，想看看到底什麼樣的人能楚驚瀾的眼，但出乎們意料的是後面的幾批人都被刷下來了，一波又一波，比翻書還快，等到第十批人下來的時候，楚驚瀾的聲音悠悠飄到了耳邊。

“務府選出來的人就是這種水平？”

幾十名秀聽了這話都變了臉，猶如彩燈閃爍，那一個壯觀，夜懷央簡直都不忍看。

“陛下，這些都是世家之中才相貌拔尖的子，您眼也太挑了……”

秀們大為驚訝，怎麼都沒想到夜懷央敢當眾跟楚驚瀾這麼講話，細細聽去還有種打罵俏的覺，讓人懷疑是不是聽錯了，豈料楚驚瀾一點要責備的意思都沒有，還投來了寵溺的目。

“連一個能及得上你半分的人都沒有，教朕怎麼挑？”

就是在打罵俏。

夜懷央還在掩脣笑，轉瞬楚驚瀾又下達了命令：“傳朕旨意，務府劉儼辦事不力，即刻革職查辦。”

一語落地，舉座皆驚。

有的聰明人已經品出味道來了，楚驚瀾從頭到尾就沒有要選秀的意思，擺這麼大一齣戲本就是給各大世家敲警鐘，讓他們別再不知死活地手皇帝的家務事，否則下場等同於劉大人。

是誰說皇后即將失寵的？簡直是瞎了狗眼！

秀們暗自腹誹之時，又見皇后弱弱地了腰，道：“陛下，臣妾累了。”

明明坐在這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們這些臺上臺下來回跑外加磕頭行禮的還沒說累呢，到底累著哪兒了？

皇帝的聲音卻溫得幾乎膩死人：“那就不看了，朕陪你回去歇著。”

秀們扶正自己快掉下來的下，不再小聲議論，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跪地恭送二人離去，卻不知漸行漸遠的二人也說起了悄悄話。

“確實沒有比我長得好看的。”

“夫人說得是。”

作者有話要說： 謝我也不知道什麼扔了1個地雷投擲時間:2016-12-27 22:00:42

王叔當眾塞了一把狗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