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音館。
雲榛一襲白,手持筆,站在案臺前,潑墨揮毫。不一會兒,宣紙上漸漸便有了一副寫意的山水。
畫的是那一方小湖。
白雪皚皚,山林寂靜。湖中獨有一艘船。
接下來……
腦海中浮現的,竟然是那白子獨立舟頭的景象。
但,在這幅畫上,添上?
這一遲疑,雲榛的筆,便停下來了。
「榛哥,榛哥——」薑淮興沖沖快步跑了進來,湊上來低頭一看,不由怪笑:
「怎麼隻畫船不畫人?白姑娘不配有姓名?」
雲榛擱下筆,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有事?」
「告訴你一個壞訊息。」薑淮故作沉痛,「楚姑娘不見你,把賣茶點的事,委託給楚南墨了。」
不見。
雲榛劍眉微皺,隨即舒展開來。
說到底,他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不過是萍水相逢,不見也沒什麼。
雖然朋友們打趣他是萬人迷,但他自己,從來沒有以此自居。
別人喜不喜歡,他都不在意。
那樣的脾,不見他,也正常。
「知道了。」雲榛點頭。
薑淮一愣,「怎麼就這麼點反應?你都不失啊?」
「一點點。」
「哈哈哈……」薑淮笑了,「那接下來告訴你一個好訊息。雖然不見你,但和我們談的價格,卻是要你一幅畫。」
「要的?」雲榛不解。這不像會做的事。
薑淮笑瞇瞇,「對!驚喜吧?我都沒想到,竟然會提這種要求。楚南墨說,白姑娘就要一副你的畫。若是沒有你的畫,萬金也不賣。若有你的畫,一文也不收。不僅送茶點方子,還讓我們派人去學,包教包會。」
「怎麼樣?開不開心!」
雲榛失笑。他一向不以喜不以己悲,寵辱不驚。
開心?
還算不上。
但,確實有一點點的雀躍。
也就一點點。
沒有瞧不上自己,起碼,喜歡他的畫。
「隻要你的的畫,多錢都不收。這是一種什麼樣的?雲榛,你還說人家不理你,是你不理吧?」薑淮撞了一下他,壞笑道:
「我就說,沒有人能不喜歡咱們榛哥。我們家榛哥這麼好,誰不喜歡?」
一旁研墨的雲齊,忍不住道:
「薑公子,那白姑娘若是喜歡我們公子,之前卻冷落嫌棄,那不是和江東姚姑娘一樣套路嗎,就是想引起公子的注意!」
薑淮臉上笑容一僵,「你這麼一說,我怎麼覺,白姑娘好像還真有點擒故縱呢?」
「不一樣。」雲榛皺眉,「沒有詆毀我。」
姚語薇一直惡語相加,再反過來說喜歡。這種人,就是他也不喜。
白姑娘怎麼能和,相提並論。
「對,白姑娘沒有通過罵雲榛,博人眼球。」薑淮立即點頭,維護說道:
「人家小子,喜歡一個人,拒還迎,調懂嗎?這頂多就是用了點小心機,我覺得很可啊。喜歡一個人,在不傷害別人的前提下,耍點手段又怎麼了?說明人家聰明!」
雲齊癟不敢多言。
「榛哥,你覺得呢?」
雲榛臉上浮現了一抹笑容,「嗯,是很聰明。」
原來,自己沒有讓討厭,是喜歡的嗎?
弄清楚了這一點,雲榛心底有些高興,不過也釋懷了。
他本來隻是好奇,白姑娘對他的態度,如今得到了答案,便也沒了其他想法。
看著麵前的畫卷,拿起自己的私印,了上去。
「拿去吧。」
薑淮笑了一下,「要不要和楚南墨說一句,要白姑娘親自來取畫?給你們製造一個見麵的機會?」
「不必。」雲榛向一旁的紅鯉,眸清澈平靜:
「萍水相逢,有緣自會再見。」
薑淮一愣,咦?現在不是你想見人家的時候了?好吧好吧。
……
正月十三,盛京西街不起眼的茶館,開張了。
開業的第一日,高朋滿座,賓客盈門。
拂音館十分厚道。公告自家的賓客,最近幾日,他們的廚師都去蒹葭茶館學做糕點了……
拂音館最近一個月,沒有那些糕點。
想吃的,移步蒹葭茶館。
楚曦玉坐在二樓雅座,看著茶館裡的熱鬧景象,前世今生的景象重疊……
蒹葭茶館又開張了。
但這一次,是更好的開始。
從今日起,再也不銀錢的鉗製。雖然不說大富大貴,但這一間茶館,足夠一家人,食無憂。
「玉丫頭,你們是不是快要開學了?」楚南墨了一個懶腰問道。
楚曦玉回過神,點頭,「上元節過後。」
「啊對,都快到上元節了。」楚南墨恍然,隨即意味深長說道,「那你打算和誰一起看燈呢?」
每年的正月十五,上元節,青年男相約看燈,是一個充滿桃花氣息的節日。
約誰。
楚曦玉的視線落在了對麵坐著的陸希之上。
他正在低頭和楚奕說著些什麼,眉眼溫如故。
「三姐姐呢?」楚曦玉偏頭,向邊正專心吃糕點的楚若纖。
今日蒹葭茶館開業,楚曦玉姐妹都過來給楚南墨捧場。這滿滿一桌新奇茶點,讓楚若纖讚不絕口。
「我?」楚若纖一愣,「我不知道……往年,我都沒有出過府門,沒有看過燈。」
「那今年我們一起吧。上元節的花燈,可漂亮了,十分好看。」楚曦玉笑了一下,向剩下三人,「到時候,四叔,小奕,希之,我們都去。」
陸希之聞言抬頭,沖著點了點頭。
「好!」楚奕十分高興表示贊同。
唯有楚南墨了下,嘀咕,「不去拂音館嗎?不是要了別人的畫?」
「什麼畫?」楚曦玉耳尖,瞟向他。
「沒什麼,就是雲榛公子的畫,還好看的。」
楚若纖震驚,「五妹妹,你真弄到雲榛公子的畫了?」
「對,今晚就給小公爺送過去。」
「什麼?不是你自己要啊?」楚南墨目瞪口呆。
「我要他的畫作甚?」
「沒什麼沒什麼……」楚南墨撓撓頭。敢都是我多想了啊?
現在的小丫頭想什麼,真是令人不著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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