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什麼事呢，原來是要來醫院。

嚇老子一跳！

我忍不住問，你平時在家，是不是經常家暴你？

「這倒沒有……」

程小燕愣了愣，隨即苦笑道，「但是，做的事，遠比家暴還要可怕。」

「做了什麼事？」我問。

「跟你皆是不清楚，你也別問了……我不想，你摻和到裡面來……」程小燕看了我一眼，站起，幽幽道，「今晚，你最好請個假，別回D棟了。」

我說：你讓我請假，就是因為你要來？我想不通，你又不是什麼洪水猛，來就來唄。

「你不懂，你本什麼都不懂！」

程小燕有些煩躁地轉過，往樓里走去。

我一把拉住，認真地說：「小燕，我不知道你怕什麼——今晚，我肯定是要來D棟上班的，一來是馬上轉正了，必須表現的好一點，二是我倒是想看看看，你究竟有多麼厲害，能讓你每天這麼提心弔膽，甚至寧可住在D棟，都不願意回去！」

程小燕言又止，被我打斷道：「沒吃飯吧？剛和孫姐去餐廳抄了幾個菜，打包了一些回來給你。」

說著，我打開了打包盒，裡面一菜香撲鼻而來。

程小燕咽了咽口水，興許是在D棟吃了太久的水煮白菜豆腐，這一刻也放下了矜持，沒跟我客氣，拿著碗筷，坐在門口的座椅上吃了起來。

吃的很香，沒多久，打包盒裡的飯菜就吃完了。

我苦笑，說是不是帶了？下次給你多帶點。

「不，不了，我就是好久沒吃到這種食了。」程小燕有些靦腆地說道，「謝謝你了志勇，以後還是別這麼麻煩了。」

「不麻煩，D棟的伙食確實太差，有機會，我再跟孫姐說說，看能不能把伙食也改善一下。」

程小燕不說話了，眨著眼皮，獃獃地看著我。

我問看什麼，臉上有東西？

搖了搖頭，俏臉悄然爬上一抹紅暈，小聲說：「其實仔細看，你長得還人模狗樣的。」

我樂了，說你以前跟我同桌的時候，口頭禪可是——志勇，一天不見，你是越來越丑了。

「那不是為了吸引你注意嗎？」程小燕哼道。

「真的假的？」

我笑道。

不自靠近了一步，輕輕抱住了。

在D棟待了一段時間，程小燕上不可避免地出現了一點消毒水的味道，不過整，還是有一沁人心脾的香氣。

這是孩子的香嗎？

我的心跳有些加速。

而被我抱住的程小燕，也僵了一下，但很快放鬆下來，只是一張臉。漲得卻跟豬肝一樣。

沒有防抗，也輕輕摟住了我。

「你跟其他人不同。」說。

「啊？」我沒聽懂。

「之前我遇到的男生，無論是陪我打牌，逛酒吧，吃飯，都只有一個目的，想和我上床……但你不同，你是真心對我好。」程小燕抬起頭，目和地看著我。

我沒想到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一時間心裡滋滋的，跟灌了一樣，笑道：「當然不同，他們是酒朋友，而我是真把你當朋友。」

程小燕嫣然一笑：「志勇，你回答我一個問題好不好？」

「我確實喜歡你。」我說道。

「我還沒問呢！」程小燕哭笑不得。

「你不就是想問我，是不是喜歡你嗎？這沒什麼不好承認的，雖然我田志勇單了二十多年，對孩接的經驗為零，但有些心的，我不想藏，也不願意藏——因為，有時候藏了，可能這輩子都沒機會說出口！」我著程小燕，斬釘截鐵地說道。

程小燕的眼眶有些潤。

慢慢從我懷抱掙出來，說：志勇，你是個好人。

「這算是拒絕了麼？」我苦笑道，心裡一陣失落。

「不，不是這樣……我其實，也很喜歡你，但是，現在的我，本沒有資格上任何人。」程小燕的臉上充滿了痛苦。

淚水，順著清秀的臉頰，一點一點的落下來。

「為什麼？就是因為你上的病嗎？」我有些激地說道，「你知道的，我不會在乎這些，而且……」

「這不是病！」程小燕說。

「不是病？」我一驚，說醫院檢查結果不都出來了嗎，病毒乙肝啊。

程小燕搖了搖頭，說：那是他們誤診了，我這本不是病，而是一種詛咒

「詛咒？」

「是的，一輩子的詛咒。」

「小燕，你到底在說什麼？」

的話，讓我越來越不著頭腦。

病毒乙肝，怎麼強行變詛咒了？

「而且，除了這個，我還有一個絕不能和你在一起的理由。」程小燕木然地說道。

「什麼理由？」我忙問。

「我。」

我簡直瘋了！

又是？

難道是長了三頭六臂的巨人嗎？

為什麼這麼害怕？

我皺了皺眉，還想說什麼，程小燕卻以累了為由，回去了病房。

看著清瘦的背影，我握了拳頭，暗暗想著，今晚無論如何，也要見識一下的廬山真面目。

*

回到大樓，所有的病房，果然都裝好了電視機。

以前，只有兩三個病房有電視，而且都是特別老舊，只能看兩三個臺的那種。

現在不但所有病房都裝好了，並且還連接了網路機頂盒，這一下，D棟終於不再如平時那麼冷清。

不病人，圍坐在一起觀看，時不時能聽到他們的歡聲笑語和議論聲，就像一家人一樣。

路過門前，不病人看到我，特地從床下來，一個勁地對我表示謝。

他們說，多虧了我，才能讓他們在生命最後的時里，到為數不多的樂趣。

這一刻，我心裡十分欣。

是因為做了件好事，更是因為看到總是痛苦的他們，出了笑容。

沉的D棟，總算彷彿恢復了一生機。

來到老何的108病房。

本以為這老朋友會因為裝了電視，而欣喜若狂，讓我沒想到的是，他只是站在窗前，著逐漸昏暗的天空發獃。

我走近一看，發現老何臉蒼白，眼神中，著焦慮之。

「老何？」我忍不住問道。

老何看了我一眼，喃喃自語道：「要出事！要出事！」

「怎麼了？」

「今晚，D棟要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