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燕嚇壞了，尖一聲，拚命掙扎。

看到這一幕，我也是瞪大了眼睛，幾乎以為是在做夢！

泥人，活過來了？？

幾秒鐘后我才反應過來，衝過去，用力掰那僧人的手。

但那僧人的手，猶如鐵鉗一般，堅無比，任憑我如何用力，就是掰不。

程小燕被掐得眼睛泛白，角也有白沫冒出來。

我急得不行，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種事，眼看著程小燕就快窒息了，當下顧不了那麼多，抬起拳頭，狠狠地砸在了那泥人的臉上。

砰！

這一拳下去，泥人一點反應沒有，我的手卻疼得幾乎要斷了。

「阿彌陀佛。」

一個溫和聲音，在響起。

說也奇怪，那聲音一出現，泥僧人的手竟鬆開了，再次恢復之前雙手合十的狀態，一不。

程小燕癱倒在地上，捂著嚨，呼呼氣。

我抱住，急聲道：「小燕？」

「沒，沒事……」程小燕臉蒼白地回道。

我用手機照了照四周，一個人影都沒有。

奇怪，這聲佛號是從哪傳來的？

這地方太邪門了，我是一刻也不敢待了，背著程小燕，朝著外面的方向奪路而逃。

一直跑去，看到外面晴天白雲，普照，我這才鬆了口氣，上的服，早已被冷汗浸。

「我沒事，放我下來吧。」

程小燕輕輕地說道。

我依言把放下，見確實安然無恙，累得一屁坐在地上，心有餘悸道：「這廟真是太可怕了，想不到琉璃山，居然還藏了這種地方……」

「是啊，剛才我都以為自己要死了……」

程小燕幽幽道：「志勇，我忽然有點怕了……」

「別說你，我看到那泥人都害怕……你說，一個泥人怎麼會呢？該不會是機人吧？「我開玩笑道。

「不，我不是說這個……」程小燕聲音帶著幾分慄，「我是說，剛才被他掐住的那一刻，我真真切切地到了死亡……原來，死亡並不是一閉眼那麼簡單……在死的一瞬間，那種覺，太痛苦，太難……志勇，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放心，你不會死的！」我心一痛，握住了的手，堅定地說道。

哪怕是安，哪怕是自欺欺人，哪怕是謊言，我也不想看到這番模樣。

「可是，人怎麼能不死呢？每個人，都會死對吧？」程小燕語氣惆悵地說道。「畢竟，生老病死，是自然界的規律……」

我沉默了。

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其實，程小燕比誰都清醒。

或許從很早就知道，自己會有這麼一天，也早就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只是，剛才那驚魂一刻，讓所有的勇氣，徹底消失貽盡。

「其實，我也可以不死的。」程小燕忽然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只要我答應，我就可以不死……一輩子，都不死。」

我愣了愣，一輩子都不死？

這怎麼可能？

只要是生，就不可能逃得了死亡的規律。

我覺得程小燕可能太過恐懼死亡，已經有些輕微神錯了，連忙道：「小燕，別多想了，咱們去觀音塔吧。」

程小燕深深地看我一眼，輕聲道：「嗯。」

一路無話，我總覺，有什麼事在瞞著我……

……

觀音塔于山頂之上，路途遙遠，我們行走了一個多小時，才走了一半路。

程小燕的步伐越來越慢，呼吸開始變得急促，子綿綿的，彷彿隨時都會倒下。

我扶住，說：我來背你吧。

「不……不用。」程小燕搖了搖頭。

我不由分說，半蹲在了地上，終於不再堅持，輕輕跳上去，腦袋很自然地靠在了我的背脊上。

餘暉，慵懶地照耀下來，清風吹拂，清涼且寧靜。

我背著，緩步前行。

「志勇，我喜歡你……」後孩忽然流著眼淚說。

我的腳步停頓了一下，角勾起一抹弧度，繼續行走。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從來不說喜歡我？」

「我是個行派。」

「志勇……「

「嗯。」

「其實以前在班裡，我就喜歡你了。」

我愕然地扭過頭，看到孩布滿了紅暈的臉，且可。

「你怎麼不早說？」

「你又沒問我！」

「行，那我現在知道了。」

「還有還有！」

「什麼？」

「你的背好溫暖，好喜歡你這樣背著我。」

「喜歡，就背你一輩子。」

「我怕沒有這個機會。」

「不，一定會有的。「

「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走錯路，把靈魂出賣給了魔鬼，你還會這樣背我嗎？」

「會，只要你在原地等我就好。」

程小燕抱住我脖子，淚水，無聲無息流下……

……

觀音塔，也只是一個塔罷了。

並不雄偉，也不高大。

塔一共五層，第一層是送子觀音，第二層是灑水觀音，第三層是龍頭觀音，第四層是千手觀音，第五層是蛤蜊觀音，第六層……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個人，一個年邁的僧人。

他看到我和程小燕走上來，臉上頓時出慈善的笑容，在他面前，是一張大桌子，桌上擺了很多護符，菩薩，佛珠等等。

上面掛了一個牌子，寫著：一律八折，只限今日，快來搶購！

我心裡一陣無語，果然什麼地方都變得商業化了，這麼有靈氣的觀音塔，現在看來，也是俗不可耐。

老和尚問我們要點什麼？

我心想來都來了，就隨便買點吧，主要價格也不貴，幾塊到幾十塊不等。

程小燕看中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觀音玉，拿起來遞給我，嫣然一笑道：就買這兩個吧，咱們都戴在上，以後看到觀音，就會想到對方。

我心裡一陣溫暖，說：行。

又給老爺子挑選了一個羅漢牌，走上前問老和尚多錢。

「阿彌陀佛，一共八十塊，多謝施主行善。」老和尚雙手合十，說道。

我怔了一下，撓了撓腦袋。

這聲音，怎麼聽著有些耳呢？

「大師，剛才在廟，是你救了我們嗎？」程小燕突然道。

這麼一說，我猛然想起，這老和尚的聲音，不就是之前在廟裡出現的那個聲音嗎？

老和尚笑瞇瞇道：「廟乃僧人贖罪之地，普通人進去，倒也無妨，但若是有罪之人進，則會被坐化銅攻擊。」

「有罪之人？」

程小燕臉變了變，說道，「大師的意思是，我是有罪之人？」

「是或不是，並不重要，佛說，放下屠刀，立地佛，只要施主能忘記過去，拋開一切，所謂罪孽，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老和尚笑著說道。

「忘記過去，拋開一切……」程小燕喃喃自語，慘笑道，「大師你說的容易，但有些路已經走了，本就回不了頭……」

「回不回得了頭不是別人決定的，是你自己決定的，有時候回頭以為是荊棘，其實已經到了岸邊，你若一心悔改，清凈於，誰又有何懼？阿彌陀佛。」老和尚淡淡道。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就跟在打機鋒一樣，我在一旁聽了半天，半句都沒聽懂，完全是一頭霧水。

什麼罪人？什麼回頭？

到底在說什麼啊？

「志勇，我們走吧。」

程小燕拉著我的手，說道。

「嗯。」

我點頭答應。

總覺得心裡藏了很多事。

可是，真追問起來，我知道，也不會告訴我……

索，不再去想。

走出觀音塔的時候，我看到那老僧還站在最高層，遠遠地看著我們，渾濁的瞳孔，彷彿閃爍著某種佛的芒。

……

現在已是中午時間，我們沒有立刻離開琉璃山，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個小餐館，隨便吃了點東西。

程小燕似乎依舊沒什麼胃口，了幾下筷子，就在發獃。

我讓多吃一點，搖了搖頭，說：「志勇，我問你一個問題，一個人如果犯罪了，那它需要以怎樣的代價去承擔後果？」

「這個……看況吧，看他犯的罪是不是很重，輕則拘留，重則坐牢……再重一點，死刑吧。」我撓了撓腦袋，回答道，搞不懂怎麼忽然問這個。

「如果背上了人命呢？」程小燕說。

「那要看罪犯是過失殺人，還是不小心殺了人，還要看他殺的人，是好人，還是壞人……不過，殺人償命，是天經地義的事，哪怕法律不收他，天也會收！」我認真地說道。

「天也會收嗎……」

程小燕喃喃自語，神之中，著極大的恐懼。

看到這模樣，我心裡有些慌了，試探地說：「小燕，你……你該不會殺了人吧？」

「我沒有！！我沒有殺人！！！」

程小燕突然很激地吼了起來，一下子打翻了面前的飯碗。

的聲音很大，以至於周圍正在吃飯的食客，全都好奇地朝這邊看來。

「你別激，我就是隨便問問！」

我連忙安的緒。

「我沒有殺人，我沒有殺人……」

依舊在重複著這句話，就像瘋了一般，地抓著我的手，哽咽道，「志勇，你相信我的對不對？我沒有殺人！我真的沒有……「

「我相信你！我當然相信你！」

我安著，心卻不斷地往下沉。

一種不祥的預，涌了上來……

難道，程小燕真的殺了人？

聯想到在觀音塔和老和尚的對話，這個猜測越發讓我到恐懼。

如果真的殺了人，我該怎麼做？

報警？不，不可能！我絕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去坐牢。

但是……人命畢竟是人命，不是草芥。

我到底，應該怎麼做才好？

就在此時，程小燕也不知道是不是過於激，裡忽然噴出一口鮮，人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小燕！小燕你怎麼了！？」

我大驚失，連忙把扶起來，怎麼呼喚，都沒有反應。

「是發病了嗎？快打電話救護車啊！」

「我來打電話，你們幫一下這小夥子！」

旁邊的食客，還有老闆，服務員，全都圍了過來。

很快，救護車來了。

他們用擔架，把程小燕抬了上去，我也跟著上了車。

路上，我地握著的手，渾抖，眼淚止不住地流下

都怪我！

如果不是我多問了那一句，又怎會發病？

心中說不出的愧疚，恨不得給自己幾耳，但現在……我只希能平安無事。

在救護車的顛簸著，我一直觀察著程小燕，無意中，看到右手背上，好像有一塊暗紫，類似淤的斑塊，分外顯眼。

一旁同行的醫生顯然也看到了，他一把抓住程小燕的手，瞪大了眼睛，震驚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了醫生？」我疑道。

「你知道手上這是什麼嗎？」醫生沉著臉，說道，「這是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