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愣住了，說老爺子你啥意思？

老爺子嘆了口氣，說：「還不明白嗎，因為我打開了404，所以才會聽到那奇怪的哭聲……」

什麼？

他打開了404？

我目瞪口呆地著老爺子，說：「老爺子，你可別玩笑……你，你真的打開了404？」

「都這個時候了，我騙你還有什麼意義？」老爺子語氣之中，滿是無奈。

他說——好奇心害死人啊。

就在六天前的晚上，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聽到四樓好像有人在打架，哐哐噹噹的，特別吵雜。他披了件服，出去看熱鬧，但說也奇怪——等他走出病房的時候，那聲音又消失了。

老爺子不信邪，就在四樓轉悠了起來，只是之後，確實再沒聽到任何靜。

他本打算回去繼續睡大覺，但路過404病房的時候，卻鬼使神差地停了下來。

老爺子說，這404病房，似乎有一魔力，在吸引著他，讓他把門打開。

他沒有忘記我的叮囑，但當時也不知怎麼想的，腳彷彿生了一般，怎麼也走不了。

看著404暗紅的大門，老爺子猶豫了很久，決定還是下定決心——不冒險了，儘管年紀大了，但能多活一天，怎麼著也是賺，沒必要去作死。

只是，當他剛脈步子，準備離開時，一個聲音，突然從404門響起。

「什麼聲音？」我忍不住打斷道。

「一個我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聲音……」

老爺子輕輕地說道。

他的目，著一從未見過的溫暖和懷念。

他說，那是他妻子的聲音。

1950年，他作為志願軍參戰。

那一年，他33歲，妻子28，家中有一對小的兒。

和妻子依依惜別，一去就是兩年多。

戰爭結束，凱旋而歸，

老爺子念著妻子的溫，念著孩子的可，歸心似箭。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妻子就在他離開一年多的時間裡，患上了疾病，因為沒錢救治，撒手人間。

而兩個孩子，因為記恨母親去世的時候父親不在，對他懷恨加，不理不睬。

天，一下子塌了。

老爺子的語氣充滿了唏噓，他說如果不是那些戰友的安和鼓勵，他恐怕早就鬱鬱寡歡，離開人世了。

多年過去，老爺子快九十歲了，而他的戰友，一個個先他一步走了。

有時候，他也會孤獨，會想起妻子，想起那個依舊年輕，卻逐漸模糊的臉，想起的一顰一笑，音容笑貌。

老爺子說，國家每年都會發幾千塊的補助，他很激，覺得國家沒有忘記自己。

如果不是這些東西在支撐著他，他也不會活到現在。

這一生，還行。

除了兒對他不太孝順，終歸來說，自己是幸運的。

說到這，老爺子看了我一眼，語氣變得有些激：「就在那晚，我又聽到了的聲音！依舊是那麼悉，那麼溫……我彷彿，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多歲年輕的時候……」

老爺子停了下來，怔怔地看著404。

「老余，回家吃飯了……」

接著，老爺子就聞到了一菜香。

那是他最喜歡的豌豆炒韭菜，和紅燒武昌魚的香氣……

他食指大！

他忍不住了！

因為，那是妻子給他做的菜。

於是他推開了404，看到了齊耳短髮，穿著素長的妻子，在廚房忙活著。

他如癡了一般，慢慢走了過去。

妻子把菜，一盤一盤地端了上來，放在了桌上。

看著這悉的場景，悉的人，老爺子軀微微抖，宛如生在夢中，老淚縱橫。

「快吃呀！」妻子微笑著說。

「嗯。」老爺子點了點頭。

他拿起了筷子，正準備開吃。

突然，

一切都變了！

妻子的臉上，流出了鮮！

眼睛，鼻子，，耳朵，全都冒出了鮮紅的……

而桌前的菜，也變了！

變了一塊塊不斷蠕的蛆蟲，蟑螂，以及石頭，樹葉……

「啊哈哈哈啊哈……」

妻子大笑了起來。

笑聲刺耳。

越笑，裂得越大，到最後，就像被刀剖開了一般，直接裂到了耳……

走向了老爺子，眼神之中，充滿了怨毒，嘶聲吼道：

「余北，你的心……為什麼這麼狠？為什麼我到死了，你也不願意來看看我？」

老爺子說，當時他一點也不怕，反而對妻子充滿了愧疚。

他走上前，跪在地上，哭著跟妻子道歉。

妻子的咒罵聲，就像一把把刀，割在老爺子的心裡，讓他痛不生。

後來想想，這種狀態不對勁了的。

因為當時出去參軍，妻子是非常支持的，說為了國家，哪怕等再久，也會一直等自己回家。

那時候人和現在不同，國家榮譽極強，更多的時候，只要能為國家做出貢獻，哪怕犧牲自己的幸福也在所不惜。

而老爺子的妻子，就是這樣的人。

「然後呢？」我問。

「然後我磕頭磕著磕著，發現我妻子不見了，我又回到了404門口——門，也不知什麼時候關上了。」老爺子回憶道，「那晚回去之後，我就頻頻聽到有嬰兒的哭聲……對了，偶爾，還會聽到妻子在我。」

說完，老爺子一臉期待地看著我，說道：「田醫生，你說404里關著的，是不是我妻子？」

「當然不是，那只是你看到的幻象罷了。」我搖頭道。

「是啊，我也是這麼想的……」老爺子苦笑道，「明天，家裡那兩個不孝子就要來接我了，他們說這輩子都對我不好，最後的時間，總得儘儘孝。」

我說這是好事，回家后，好好生活，別在怪他們了。

老爺子沖我揮了揮手，告辭了。

看著他落魄的背影，我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每個人，每個時代，都會遇到一個重要的人。

老爺子也不例外。

打開404，真的是他的錯嗎？

或者說，404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影子，一個藏在心深的影子……

我躺在床上，想著老爺子的每一句話，想著他那個溫婉的妻子，想著程小燕，想著404裡面，那個詭異的黑男嬰……

不知不覺，陷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我起床上廁所，看到廁所那邊，圍滿了病人，劉富強也站在那，皺著眉頭，不知道跟人說著什麼。

我撥開人群，走過去，問劉富強怎麼回事？

「還……還是你自己進去看吧。」

劉富強苦道，臉上的表很不自然。

我心裡咯噔一下子，突然有種不好的預。

快步衝到衛生間，看我看到眼前的景時，整個人猶如被澆了一盆冰水，全直接凝固……

一個人，站在我的面前。

不，確切的說，他不是站著，而是飄著。

他雙懸空，脖子上勒著一拇指大的繩子，吊在上面的燈架上。

毫無的臉，對著下面，那雙逐漸渙散的瞳孔，睜得大大的，著一猙獰和恐懼……

他是老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