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前,在玉凌和夜殘云剛剛出現在這片虛空的時候。
他的一分已經無聲無息地游時空的夾,去尋找于莫測之地的嗜魔星。
金線吊墜只是一個幌子,他早已參了其中的奧妙,借助徐師樸的力量也不過是一個幌子,只是為了誤導他,掩蓋暗藏的殺機。
對離道巔峰強者來說,謀不過小道,越是復雜的算計反而越容易探查到腳。
所以,玉凌的計劃并不復雜,因而也沒有太多的破綻。
畢竟徐師樸從一開始,用于推論的前提就錯了。
他認為他和玉凌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玉凌本沒有殺他的機,而離道巔峰強者已近乎不死不滅,是抹殺了這分也無濟于事。
同時,他太擅長命理之學了,也過于信賴它。
他沒有算到危險的來臨,是因為玉凌和道靈老祖都已無限趨近于不朽,他們兩人是這個宇宙中,唯二超了因果的人。
種種因素綜合之下,才最終營造出了今日的殺局。
在玉凌和徐師樸對峙來拖延時間的時候,他的分已經將元靈靈皇帶出了嗜魔星所的混時空。
經過極為簡短的談,這位一族皇者已經明白了如今的況,并表示愿意協助玉凌。
在談的尾聲,玉凌這樣問他:“若是化道并不能將徐師樸置于死地呢?”
元靈靈皇平靜地回應:“那就執行你的第二套方案。”
玉凌沉默了許久:“可這樣的話,您也會隨著這片空間一同埋葬。”
出乎他的意料,元靈靈皇反倒出了一溫和的笑容:“我現在的狀態,你也看到了。”
玉凌看著他蒼老的臉龐,以及衰弱的氣息,沉道:“這比我父親當初要好太多了,是可以慢慢調養的,再怎麼說,您也是離道巔峰修者,不會因此衰亡。用你的命,去換徐師樸的命,我覺得并不值當。”
“你們已經錯過一次機會了,再錯過這一次的話,你覺得還有可能殺他嗎?”元靈靈皇問道。
玉凌唯有嘆息。
“你既然站在了這個位置,就要學會舍棄一些東西,你很明白,這樣的換才可以獲得最大的利益。”
元靈靈皇的語氣仍然很平靜,好像他談論的人并不是自己:“用一個半殘的人,去換一個完整的離道巔峰強者,再合適不過,只要我和徐師樸都死了,元靈族部便再無阻礙,你母親就可以順理章地掌控全局。”
“您對我有恩,這并不是最好的選擇。”玉凌道。
“選擇無分好壞,只看是否合適。”元靈靈皇笑著嘆了口氣,“你就快要登臨不朽了,何必在乎這些許恩?斬斷這些無用的東西,才不會妨礙到你。”
“在那之后,就是你和道靈老祖兩個人的事了。”元靈靈皇拍了拍玉凌的肩膀,“那時我也幫不到你,就讓我在最合適的時候發揮最合適的作用吧,這也是我最后的選擇。”
……
時間回到現在。
所謂的第二套方案,就是湮滅整片虛空。
玉凌當然知道,在獲得不朽的力量時,他也會被神所取代。
而神是絕對的理,遠比復雜的人更容易揣。
所以,當嗜魔星帶著無盡的時空流降臨到這片虛空后,被神主宰的他必然會出手,抹殺這個異數。
他的確不會針對徐師樸,但連帶著也會將他一同湮滅。
在此之前,元靈靈皇已經用《元典》的力量將徐師樸所有分盡皆匯聚于此,從本源上削弱了他的力量,斷掉了他最后的生路。
即使徐師樸看出了玉凌的意圖,也沒有辦法化解這樣的殺劫。
因為,這就是不朽的力量。
“永別了,靈皇陛下。”
玉凌著渾遍布道則之傷的元靈靈皇,抬手揮出一片白,幫他彌合了所有的傷勢。
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元靈靈皇鄭重地將《元典》拾起,細心地將它一點一點卷好,然后緩緩地走向玉凌,雙手將它遞了過去。
“那麼,它就給你了。”
當玉凌接過《元典》的時候,他看到元靈靈皇如釋重負,出了安心的笑容。
“徐長老,該到我們退場的時候了。”
他率先被湮滅的浪卷了進去。
伴隨著平靜的話語,元靈靈皇的形漸漸消湮。
這位曾經站在世界最巔峰的強者,于此刻灰飛煙滅。
接著是嗜魔星,這顆荒無一人的暗紅星辰像是被莫名的力量一點點除一般,悄無聲息地崩散瓦解。
徐師樸看著迎面而來的湮滅浪,他的背后就是這片虛空的邊界,只要他能退出一步,就可以逃出生天。
但是,他沒有辦法打破這個邊界。
甚至他想要化道,都沒有這個時間。
在最后的時刻,他忽然憶起了三年前的太燁星淵,那個眼中抑著殺機、轉就走的青年。
還有二十多年前的元靈池邊,那在海中苦苦掙扎的父兩人。
殺念早已種下,并非時所能抹滅。
玉凌在表面上和他是一類人,可從骨子里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就算躲過今日一劫,玉凌勢必還會和他不死不休。
徐師樸閉上眼睛,任由湮滅的浪席卷而來。
這浪來得太快,快到他本來不及浮起不甘和怨憤的緒,也來不及回憶這漫長的一生,只有一些零零碎碎的畫面如幻影般閃過。
畫面最終定格在一個十四歲的年上,他抱著病重的母親,發出了決絕的誓言。
“娘,我一定會為……當世第一強者!”
然而,不朽的幻夢,半生的崢嶸。
盡數,消散一空。
……
宇宙虛空,依舊寂靜而空寧。
不知過了多久,那個碩大而丑陋的空才緩緩地愈合。
一切一如往常,誰也看不出來,這里消失了一顆完整的星辰,也埋葬了兩位曾叱咤風云的離道巔峰強者。
一道漣漪緩緩浮現,一位黑青年邁步而出。
他面向這片虛空,久久佇立,一不。
良久,他才手一招,仿佛在從虛空中攫取著什麼東西。
片刻之后,一個通瑩潤的白瓶,一副金浮的卷軸,自地飛到了他的手中。
因為是整虛空的毀滅,所以他和夜殘云的分也不能幸免。
當然,以兩人的境界,分毀滅也不會帶來什麼影響,一念之間便可重塑。
這里唯二剩下的東西,就是道瓶和《元典》,前者有不朽的位格,后者則是由大道本源衍化而生,并不會因此湮滅。
只是,徐師樸和元靈靈皇卻是完完全全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連道則之種都不會留下。
大敵已去,故人已逝。
玉凌凝視著眼前的虛空,無聲地嘆息。
“靈皇陛下,必不負所托。”
他握《元典》,轉離去。
……
上元宮,曜華殿。
在如水般的喧嘩中,云聲嬋獨自坐在最上首,兩只手地相扣,眉目中流出一疲憊,似乎是厭倦了眾人的紛爭。
但的沉默換來的卻是眾人更加尖銳的指責,因為徐師樸不在,他們便失去了最后的一耐心,徹底撕碎了表面的謙恭與尊敬。
“陛下,大長老無故消失,《元典》也不知去向,大家都憂心忡忡,您怎麼還能滿不在乎地坐在這里不管不問?!”
肅元殿副殿主寧璋踏前一步,率先發出了質問。
“我在聽。”云聲嬋淡淡地道。
寧璋被那淡漠的神氣得不輕:“陛下,您也清楚,大長老現在是我族唯一的支柱,《元典》更是皇族的象征,此事非同小可,恐有大變發生,您就只是聽著嗎?”
“那不然呢?”云聲嬋微微側頭,語帶譏諷:“需要我參與到你們混的討論中,再為這恐慌的氣氛添磚加瓦嗎?”
“你……”寧璋難以置信地著這個僅有真道境修為的傀儡靈皇,未曾料到會表現出這樣不屑的態度。
“諸位在此爭論足足半刻鐘了,我卻覺著沒有必要。”
云聲嬋緩緩起,從高臺上走下。
“這世上能與大長老相抗衡的,無非就是那數幾人,不是道靈族,就是北盟。道靈族暫且是我們的盟友,斷無可能讓大長老連一句代都沒有,憑空從我們面前消失。”
“至于《元典》……我尚且只能勉強執掌,能讓它離掌控,從天元星消失的,除了前任靈皇,我想不到還能有誰。”
“兩相結合,答案已經昭然若揭,以諸位的聰明才智,又怎會想不到這顯而易見的事實?”
曜華殿瞬間陷了絕對的死寂,寧璋的面也逐漸僵。
他們當然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愿意接罷了。
良久,寧璋才艱地開口:“陛下如此平靜,可是大長老留下了什麼后手?”
此言一出,場中眾人瞬間眸子一亮,滿是希冀地著云聲嬋。
“沒有后手,只是希……諸位早點認清現實,做好最壞的打算。”云聲嬋輕輕一嘆。
一位長老面容猛地搐了一下,森然道:“陛下慎言!什麼現實,什麼打算?大長老已是當世絕巔強者,就算鎮不了那玉凌,也沒人能奈何得了他!”
云聲嬋并沒有與他爭辯的意思,淡淡地點頭:“這是自然,長老莫要激,我認為諸位現下應當討論的是,若是前任靈皇復出,該如何安定人心?”
“這……”那位長老瞬間無言以對。
寧璋的面有些蒼白:“若是……當真如此,他應當不會立即來到天元星,而是會先和云夢蝶等人匯合,商議后續的計劃。但這一切只是我們的猜測,不如等大長老歸來后,聽聽他的意見再說。”
“是啊,這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先等大長老回來吧……”
眾人應和之聲紛紛響起。
云聲嬋俯視著下方穿著華袍、鮮亮麗的族人們,輕輕地呵了一聲,不知是在嘲諷誰。
微微啟,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一道宏大的聲音已經從天邊如驚雷般傳開來。
“徐師樸已死,所有元靈族人,即刻前往登神臺,覲見新皇!”
在場眾人只覺腦海中“嗡”的一聲,如天雷轟頂,駭然失,甚至有人面容慘白地跌坐在了地上。
什麼……這怎麼可能?!
云聲嬋震驚地睜大了眼睛,再也顧不得儀態,提著擺,沖出了曜華殿。
站在殿門口抬頭去,其他人也驚恐地與一同向了天邊。
只見一襲黑輕描淡寫地一揮手,震散了天元星的星辰大陣。
在紛飛的雨中,他仿佛踏著無形的天梯,袂獵獵飛揚,一步一步從高空中邁步而下。
宛如神祇降臨塵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