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雲不再坐鎮千金堂，這讓葯堂的醫生們一個個跟陀螺一樣忙得停不下來。尤其是阿梁和姚雁荷還要去忙給學堂招生的工作，平時由他們二人負責的瑣碎雜事都落到了阿沁頭上。

對此阿沁倒是毫無怨言，人在忙起來時，大腦轉個不停，反而不必去想那些有的沒的。

自從他開始照顧謝卿雲從火場中救下的那個番邦人，悉的相貌特徵和濃郁的鄉音，總讓他難以自持地回想起過去發生的事。

記憶中的阿姐還是那副溫又無奈的樣子，只是面貌模糊，有時候阿沁會非常努力地去會想阿姐說話的聲音，最後卻只能垂頭喪氣的放棄。

那些幸福的、不幸的畫面牽著他的心，讓他不由己地在緒的漩渦中浮浮沉沉。對那些充滿了犧牲和鮮的過往一無所知的阿雪，也總是因為擔心他而流出跟阿姐一模一樣的神。

「阿沁是太累了嗎？」

小丫頭憂心忡忡地打量著他的臉，阿沁輕輕拍了拍的頭，笑：「我不累。」他是真的不累，只要看到阿雪，他便像是被走了全的疲憊和痛苦，整個人都輕盈了許多。

「那個番邦人，恐怕不太好了……」

阿雪鎖著眉頭，無意識地掐著自己的手指。每當覺得自己什麼事沒有做好，就會下意識地做這個小作。

阿沁拉住的手，想要安的焦慮：「人各有命，我們已經儘力了。」

阿雪點點頭，艱難地出一微笑，生怕自己的壞緒給阿沁帶來什麼力。

「他說他想見你。最近他有些怪怪的。」

「哪裡奇怪？」

「他總是找我說話，可又沒說什麼。」

阿沁皺起眉，難不，那傢伙從阿雪上看出了什麼？

他不再遲疑，讓阿雪替代姚雁荷去盤查藥房所需的麻繩、紙張還夠不夠用，自己端著熬好的湯藥，去了番邦人那裡。

那男人躺在席子上，吸氣輕，呼氣重，張開的歪斜著，兩眼無神。阿沁來到他邊，費力地想要從那張快要被絡腮鬍吞沒的臉中找到悉的細節，但事發時他年紀太小，記得的東西過於有限，現在的他真的分辨不出，眼前這個男人有沒有在當年出現過。

「起來喝葯吧。」

他把葯放在一旁，拖住那男人的後頸要扶他起來。忽然，那男人出一手攥住了他的擺，力氣大得簡直跟先前出氣多進氣的模樣判若兩人。

他要攻擊自己？

阿沁本能地抓住那男人的手腕，指腹落在脈搏上，那粘稠輕微的脈搏可不會說謊，這個男人真的如同阿雪所說的那樣，時日無多了。

「你想要什麼？」

看在同鄉一場的份兒上，幫這樣一個客死他鄉的人實現最後的心愿，阿沁樂意為之。

男人聽了他這話，緒激起來，五扭曲在一起，不知道是想要哭還是想要笑。他的眼眶很快充滿了淚水，一邊呼哧呼哧地著氣，一邊眨著眼睛，想要掉眼淚看清眼前的人。

「你不要激，先把葯喝了，慢慢跟我說。」

那男人搖了搖頭，阿沁扶他坐起來，輕輕拍他的後背，幫他冷靜下來，然後將葯碗端到了他邊。

喝了葯，男人的緒穩定了許多，他的手依然牢牢地抓著阿沁的角，彷彿不這麼做，阿沁就會在給他喂完了葯便完任務一走了之似的。

「我活不了了……」他說著，搖了搖頭，另一隻手進服里，痛苦地咳嗽起來，「我……我們是一國的人。」

他咳得太劇烈了，一些藥水被他咳嘔出來，阿沁為他乾淨，用了讓他安心，用家鄉話對他說道：「你要對我說什麼？」

聽到家鄉話，男人的緒又是一陣激，但是這一次他不再咳嗽，他丟開阿沁的角，抓住他的手，語無倫次地用家鄉話跟他說道：「你要幫我。你會幫我的。我們是一國的。我有一個任務，而我也完了。但是我活不了了，我不能站，不能走。我的雙腳再也不能踏上那片富饒的土地了……」

斷斷續續的一番話，讓阿沁也心聲酸楚，他又何嘗不想回到那片屬於他的族類的家園呢？

「我有一件事，我要完。你，你幫我完。」

「是什麼事？」

「你要起誓，你幫我完，」他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阿沁，抖著手開阿沁的袖，一把握在那塊圖騰紋上，「你起誓！向我們的神起誓！」

冥冥之中，阿沁有一種此事必將關係到阿雪的預，他希是自己想多了，但同時，他對家鄉的思也讓他產生了幫扶老鄉的衝。他沒有猶豫太久，便照著這番邦男人的要求，向他們的神明鄭重起誓。

「我起誓，在不違背我個人意願和堅持的況下，我願意幫我眼前的這位族人完他的願。」

聽了這話的番邦人終於放下心來，他長舒一口氣，藏在懷中的那隻手不安分地了。接著他湊近了阿沁，用只有他們二人才能聽到的氣聲說：「你要回去。回去，將這個……」

有一個稍顯尖銳的東西抵住了阿沁的腰，阿沁瞬間繃了全的，低下頭看去。所幸這東西不是匕首，但在有些時候，它也備著殺傷力。

這是一隻長達三寸的牙，末端被銀子包裹，鑲嵌著五寶石。銀飾上敲打出的花紋阿沁再悉不過了，那是他們族人崇拜的神靈的圖騰。

「這是什麼？」

「你拿著這個，帶上我的話，回去我們的家……」

這個男人起氣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要比前一個字用上更大的力氣，才能使阿沁聽清。阿沁頓時覺得不好，這個男人恐怕就要不行了，他連忙向外面喊道：「快！快來人！這裡需要人！」

那個男人聞言，掙扎著想要將信藏在阿沁上，「回去，拿著這個，有人會找你，告訴他們……」

他睜大了眼睛，也張大了，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從他的裡進去，掏出了所有的空氣和他孱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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