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卿雲嘆完氣，見夜冥還抓著自己的手不放，頓時有些惱，把手回去，瞥了一眼夜冥：「你無事可做嗎？」

夜冥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答：「今日歇一天，明早去上朝。」

謝卿雲心想，明早夜冥去上朝，晉王的人也就不必再守著城南山腰老廟裏的「自己」了，是時候該想個辦法，讓皇后對自己編的那一套託夢的說法放下心來。

「我有事可做，就不陪你歇著了。」

說完，謝卿雲把夜冥扔在原地，回屋進空間，看看還有什麼珍貴藥材能用得上的。

皇后那邊其實好解決，用同樣的藥材製作同樣的駐丹，獻給，說是那藥材的魂獻給國母的就行。但問題在於，奉皇后旨意去禮佛祈福的是自己，讓夜影假扮的事如果暴出去，這可是欺君之罪。

謝卿雲煉好葯，心想還得就此事跟夜冥通個氣，便走去書房要找夜冥。

半路上，十七再次出現，攔住了的去路。

「謝小姐請留步。」

「怎麼？找我有什麼事？」

十七從懷裏出一封信，遞給：「這是千金堂您那位阿梁的屬下要我轉給您的。」

謝卿雲滿心疑慮的接過信，心底倒是誇讚阿梁聰明，沒有親自找上門來泄自己的行蹤。隨口問向阿七：「他還說了些什麼？」

「他說小姐您看了信就明白了。」

謝卿雲不疑有他，當著十七的面將信拆開，只見信上的字行筆稚，但是一筆一劃十分清晰。謝卿雲先看落款，見是阿沁的名字，疑慮更重。

阿沁在信中說，自己有要事急需理，將阿雪託付給謝卿雲，大恩大德必將結草銜環報答。又提到昨日夜中，有一子夜探葯堂，看眉眼是大周人，手卻不似大周的功夫。

謝卿雲當即抬頭問阿七：「昨夜有人夜探千金堂，你們守著那附近的人，竟然沒有發現？」

十七一臉尷尬地撓了撓頭，道：「這……昨天屬下救主心切，想著小姐您也不在千金堂，就派遣他們也去找人了。」

見謝卿雲臉不豫，十七以為發生了什麼不好的事，連忙正道：「是屬下失職了，屬下甘願罰。」

謝卿雲搖了搖頭：「你並無過錯，只不過，我很好奇這個人會是誰。」

十七一聽這話，頓時明白過來，雙手抱拳道：「屬下這就去查。」說完人就閃不見了。

謝卿雲看著手中這短短的一封信，更加覺得要趕讓老廟裏的「自己」回來。

去了書房，跟夜冥約好三日後接自己回來，二人在書房商量屆時如何調換，家僕突然來報，說嘉郡主來訪。

「又來？真是急不可耐。」

謝卿雲抱怨著，吩咐家僕道：「你帶著人都退下吧，別讓人往這裏送東西，也別讓嘉郡主來書房。至於其他的，讓阿宏看著辦。」

那家僕一直伺候在夜冥邊，不見主子出聲，便抬頭看了一眼夜冥的眼。夜冥沖他一頷首，他便很識相地對謝卿雲作揖道：「屬下這就去辦。」

這主僕二人的小互完全沒有逃過謝卿雲的法眼，端起夜冥書案旁矮幾上盛著果仁的小碟子，一邊吃一邊坐到一旁的羅漢床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道：「王爺邊的人還真是忠心耿耿啊。」

夜冥緩慢地眨了眨眼，暗中也有些頭痛。這些老僕跟了自己許多年，對自己唯命是從，就是過於陳腐固執，在謝卿雲過門之前是絕不會將其視為主人的。

他放下手裏的報，倒了杯茶，起給謝卿雲端了過去。

「等日後你為我的髮妻，他們也會對你忠心耿耿。」

對比以前，夜冥今日的姿態可謂是放得很低了，謝卿雲因為要跟他合作，也算是有求於人，於是就坡下驢接過了他的茶。

「有關婚禮的事，我曾聽景和大長公主說，各個階都有其相應規格的婚服、儀式要求，你按照律典里的來就是，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夜冥聽了，在旁坐下，從手中的盤子裏出一粒花生吃，「那怎麼行。」

「怎麼不行？你還要在這件事上講排場不？」

那倒不是，夜冥在心裏說道。自打謝卿雲讓他意識到，即便自己沒有野心也會被人當眼中釘后，他便有了橫豎都要被針對，不如乾脆也加遊戲的念頭。

這樣的念頭剛冒出個苗頭，就跟星星之火一般以燎原之勢侵蝕了他的思維。

以往想到自己跟謝卿雲的婚禮，他還只想著要給謝卿雲最好的，可現在，什麼是最好的？不被限制的，才是最好的。

一直急著婚的夜冥此時倒有些嫌快了。

「那怎麼不行？」謝卿雲拍開他又來核桃仁的手，很嚴肅地對他說：「你也知道，大魚和泥鰍視你為眼中釘、中刺，咱們本就在明，一舉一被無數雙眼睛盯著，多做多錯，做錯，這道理你會不懂？」

夜冥聽了不以為然，反問謝卿雲道：「你以前可從來不怕的。」

「那是以前，」謝卿雲剜了他一眼，回憶起從前，也是悵然若失，「以前只有我跟小桃桃，天大地大，哪裏待得不爽了，我們換個地方就是，我有醫傍，怎麼都不死。但是現在……」

現在多了兩個為攝政王之子的兒子，又多了個攝政王，待二人婚之後，這樣的結合就像是一條鎖鏈，將謝卿雲跟「攝政王妃」這個份牢牢地拴在了一起。

這萬千羨慕的婚姻對於謝卿雲而已，不過是一隻緻的鳥籠，而這鳥籠還掛在枝頭，搖搖墜。

謝卿雲話里話外都出對失去自由的怨念，這讓於這個「人要安分守己地依附男人生活」的世界的夜冥難以理解。對他而言，人總歸是要嫁人的，能嫁給自己，這是何其幸運啊。

難不……難不謝卿雲瞧不上自己？

夜冥的思緒騎著一匹瞎馬，在牛角尖里橫衝直撞——果然，想讓我當皇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