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得知晉王在外有一個私生子，夜冥才徹底顛覆以往對這個男人的看法。

他只當是天和帝在利用端妃煽晉王，沒想到，晉王也在利用端妃。

即便在那天的詩文會上，晉王時隔八年再見到端妃，哪怕他表現得舊難忘，他也切切實實地在利用過去天和帝對自己和端妃的傷害，藏自己留有男嗣的事實，讓所有人認為自己不過是想要權力和復仇而已，將自己與篡位的企圖擇得乾乾淨淨。

這條老泥鰍，果不其然不溜秋。

「如果晉王有子嗣，質便不一樣了。或許他此番急著將嘉郡主嫁出去，就是在為了給他的兒子鋪路。」

謝卿雲吃著糕點，一邊看著在燈下玩鬥草的小桃桃兄妹，一邊低聲跟夜冥說。

「嗯，不過在大功告之前，他不會讓任何人知道這孩子的存在。」

謝卿雲點點頭，角勾起一抹壞笑：「這怎麼可以，既然是皇室脈，哪兒有流落在民間的道理，我們得幫他們父子一把，讓這個孩子早日認祖歸宗。」

夜冥的手過來，謝卿雲躲閃不及，被他到了角。

「你幹嘛？！還沒有親呢？別手腳的！」

面對謝卿雲小聲的斥責，夜冥愣了一下，隨後把指腹攤開給謝卿雲看。

待看到他指腹上黏著的糕點渣，謝卿雲紅了臉，別過頭去小聲咕噥：「你給我說一聲就好了，我又不是不會自己……」

見慣了謝卿雲對自己頤指氣使的樣子，這般小兒神態讓夜冥既到新奇，又深取悅。他把手指遞到邊，出舌尖掉指腹上的殘渣，似笑非笑地在謝卿雲耳邊說：「舉手之勞而已。」

秋夜涼，夜冥的吐息點燃了謝卿雲的耳朵，讓從耳尖一路紅到了口。

把半塊涼糕塞進裡惡狠狠地嚼著，只當那是夜冥的手指頭。

夜冥見不肯將頭轉回來，便開口接上了之前的話題。

「這個孩子，還是不要讓人知道他的存在為好。」

「為什麼？」謝卿雲顧不得自己臉上還有餘熱，轉過頭來問夜冥，「一旦世人知道老泥鰍有個兒子，大魚便不會再拉著他對付你，而是聯合你先打他。如此一來，咱們的力不就小了許多嗎？」

夜冥輕笑著，為自己斟了杯酒，慢慢道來：「從大魚的角度來看是這樣沒錯，但是從文武百的角度來看，泥鰍沒有子嗣時，他們獲得權力的途徑無非是兩條，追隨皇室，或是追隨實權在握的我。」

謝卿雲手著糕點停下了作，夜冥則一邊著對方聚會神的關注，一邊小啜一口，吊足了謝卿雲的胃口才繼續說了下去。

「而泥鰍有了子嗣時，事便大不同了。那條小泥鰍會讓他們看到一條獲取權力和地位的捷徑——一旦晉王篡位功，昔日天和帝與我的舊部都要被清算，到那時候，空下來的職位便如同集市上的商品，琳瑯滿目，價高者得。」

謝卿雲聽罷，手中的糕點掉落到盤。

確實沒有想到，晉王的一個男繼承人會讓原本就錯綜複雜的局面變得更加深不見底。沿著夜冥的假設往下想象，如果晉王功篡位，那天和帝的子嗣必定難逃一死，皇位與權勢面前，晉王才不會認為他們只是未年的小孩子，相反，這些孩子們在他眼裡就是一個個眼中釘、中刺。

一陣秋風吹過，謝卿雲到有些發冷，抱起胳膊，輕輕著自己的手臂，夜冥看在眼裡，將自己的外袍下為披上，又為倒了一杯酒。

「此酒有點濃，喝一些暖暖子。」

謝卿雲沒有想那麼多，此時確實需要一點酒來麻痹一下神經。尤其是不遠自己的三個孩子在一起玩得那麼快樂，不得不擔心有朝一日天命帝或者晉王會為了自己能坐穩那張龍椅，將毒手向的三個寶貝。

「夜冥，我們該怎麼做？」

看向夜冥，那個男人因為聽到自己被直呼其名，臉上閃過訝異的神，但很快他便恢復到先前的閑適中，似笑非笑地說：「靜觀其變。」

這四個字在謝卿雲聽來，那就是字面意思，既然沒有可以掌握主的方向，那便只好等待對方先出手，然後見招拆招。

的解讀只沾了一點點邊，事實上，夜冥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決定了他們未來的方向。

他曾經因為自己上世代相傳的蠱毒，和歷代家主都活不過三十歲的短壽，對生活、對政治一直於一種消極的態度。

他不想結婚，不想因為自己的早亡讓別人為自己悲傷痛苦。也不想生子，不想與孩子們生離死別，也不想讓們從自己上傳到這該死的命運。

他甚至對權力的態度都是如此，不為自己高高在上，也不為隨之而來的聲和財富，他攬權自重，只是為了在做事時更加便利，踢開那些自以為是和沒活明白的蠢貨罷了。

權力，地位，財富，聲，與他而言都是浮雲，它們解不了自己的毒，延長不了自己的壽命，自然給自己也帶不來任何快樂。

但是後來，後來他有了夜宏和夜政，他第一次改變了自己對自所的位置的看法。他意識到自己必須足夠強大，才能在死前為這兩個孩子短暫的未來鋪平道路，那些給他帶不來快樂的東西開始帶給他安全。

再後來，他有了小桃桃和謝卿雲，謝卿雲緩解了他毒發時的痛苦，也立志要為他和孩子們解除蠱毒，那麼聰明，那麼博學，那麼強大，讓夜冥有生以來第一次對死亡產生了畏懼。

他害怕死亡從自己手裡奪走，奪走們的孩子。害怕自己死後沒有人能做到像自己這樣全心全意地著們母子，將們的安危和利益擺在第一位。更害怕們會因為時間的流逝忘記自己，忘記自己對們的。

在意識到這一點后，夜冥徹底變了。

他開始貪婪，生命，子的崇拜和親，謝卿雲的信任和慕。

可兩個自以為是又沒活明白的蠢貨不知好歹地擋在他面前，虎視眈眈地盯著他跟他的幸福。

該怎麼辦呢？

看著玩鬧的孩子們和微醺的意中人，夜冥淺淺地笑了。

那自然是，踢開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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