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幾天後的隆興大廈停車場,錢贏剛走到自己的專用車位前,就聽到左手邊傳來一陣突兀的喇叭聲。
他回頭循聲過去,十米之外某輛黑慕尚的車窗正緩緩下降,阮傑坐在車裡遙遙跟他打了個招呼,兩個保鏢迅速往前了一步,是個明顯的保護姿勢。
錢贏隨意抬手一揮,保鏢便老老實實退了回去。
他不不慢走過去,阮傑在他到達之前打開車門,示意他上車。
錢贏挑了挑眉,有點沒搞懂這位阮總是幾個意思。
阮傑笑了笑:“錢爺不敢?”
“哈。”錢贏仿佛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側坐進車裡,砰地一聲關上門。
四十分鐘後,錢贏從車上下來,頭也不回朝自己的兩個保鏢走過去。而在他後,黑慕尚悄無聲息地開走。
沒有人知道他跟阮傑談了什麼。
林嘉彥第七次拿起手機看時間,第五次拒絕了上前詢問是否需要點餐的服務生,廓緻的漂亮臉蛋仿佛籠罩著一層寒冰,再無半點猶豫地起離開餐廳。
哥特式彩玻璃門被推開的瞬間,迎面撞上正要往裡走的男人。
胳膊被拽住,在下一刻被人攬進懷裡,然後轉了個圈,重新走回餐廳之中。
“寶貝兒對不起,路上塞車了。”錢贏的聲音響在他的耳朵邊,不高不低,正是最人的那個音調,卻沒法安住等了快一個小時,已經炸的小野貓。
林嘉彥抬肘往後猛力一擊,堅的肘彎狠狠撞上錢贏的膛。
“滾。”
毫不留的肘擊只是讓錢贏皺了皺眉,卻沒有放開攬在他腰間的手掌,另一隻手朝離他們最近的服務生打了個響指,極其囂張地在眾目睽睽之下把怒火中燒的林爺摁進了椅子裡。
林嘉彥試圖站起來,錢贏卻迅速俯下,看起來就像是要在大庭廣眾之下吻他,讓他本能地往後退了退。
然而錢贏只是將手指在他的上,輕輕發出一聲“噓——”,然後勾了勾角:“聽話,你再掙扎,可就要引起所有客人的注意了。”
林嘉彥瞪著他:“我還以為你死在路上了。”
“你在等我,我怎麼捨得就這麼死了?”錢贏的手指過他的下,笑得十分愉悅,隨後直起走到他對面,拉開椅子坐下,訓練有素的服務生適時將餐牌遞到了他手上。
同一時間,邊老大也在跟人約會。不過約會的對象並不是柯明軒,而是他曾經放在心尖尖上的陸小帥哥。
選修課剛剛結束還沒走出教室,陸霄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他看了眼來電,頗有點意外地按下接聽鍵:“秋哥,怎麼是你啊?”
“我怎麼聽你這語氣有點失?”邊以秋斜靠在車座裡,歪著腦袋看著院大門,視線在一波又一波小鮮上懶洋洋掠過。
“沒有沒有。”陸霄邊說邊把書本放進背包,“有事嗎?”
邊以秋嘖了一聲:“沒事還不能找你了?下課沒?”
“剛下課,你這點卡得可真準。”陸霄把背包扔到肩上,跟著坐一塊兒的同學往外走。
“那你快出來吧,我在你們學校門口。”
“啊?”陸霄聽到這個消息有點震驚,剛好同學跟他說要去拿車,他應了聲“好”,邊以秋以為是在跟他說話,直接就把電話掛了。
陸霄瞪著手機想了半天也沒搞明白這人怎麼會突然跑到他學校來了。
同學推著自行車過來,問他要不要去吃宵夜。陸霄說不了,有朋友在門口等他。
兩人並肩走出大門,邊以秋先看見他,讓左誠打了兩下雙閃。
陸霄邊的同學誇張地用胳膊肘了他:“邁赫啊!你這是打算把楚總甩了另外傍個大款嗎?”
陸霄翻了個白眼,心想我要想傍這位元,還需要等到現在嗎?
“趕滾吧,路上小心。”
那人撇撇,騎上車呼啦啦就沖出去老遠,完全沒把陸霄的最後四個字聽進耳朵裡。
陸小帥哥看著他的背影,沒轍地搖搖頭,轉朝邊以秋走過去。
上了車,左誠問去哪兒,邊以秋轉頭看陸霄:“回市區嗎?”
陸霄說:“明天一早有課,今天住瀾景花園。”
瀾景花園是楚奕父母住的地方,就在醫大前面,離院非常近。
邊以秋牙酸:“你這就算登堂室了?”
陸霄懟他:“羨慕還是嫉妒?”
邊以秋想了想柯明軒的父母,心裡呵呵兩聲,沒說羨慕也沒說嫉妒,而是直接換了話題:“那在附近找個地方吃點宵夜吧。”
“行啊。不過大學城都是學生消費的蒼蠅館子,邊老大去嗎?”
“我還沒在這麼有文化的地方吃過飯呢,讓我嘗嘗是不是做出來的菜都有書香味兒。”
“那我必須帶你吃個最好的。”陸霄忍不住樂,指揮左誠把車停在院西門外的好吃街路口,因為路窄人多沒地方停車,陸霄只好拉著邊以秋下車步行。
好吃街原本雲杉路,因為左邊是院,右邊是醫大,嗅覺靈敏的勞人民大概覺得學生的錢比較好賺,所以很快就被一家又一家小吃店和小餐館強勢佔領。
學生來自五湖四海,餐館也各特,口味繁多,從東北大燉到新疆大盤,從四川火鍋到蘇杭小點,只有你想不到,沒有你吃不到。最初只有院和醫大的學生前來顧,後來附近幾所高校的學生都聞風而,蜂擁而來,雲杉路就這麼一下子火起來,被冠了個“好吃街”的名號,晚上下課後基本每家店都是滿,連個座兒都找不到。
陸霄門路直奔最的楊燒烤,瞅準一桌吃完剛要離開的客人,等那幫人剛把屁挪開,他就眼疾手快坐了下去,作快得讓邊以秋歎為觀止。
這孩子為了吃也是很拼。他真該把剛才這一幕錄下來發給姓楚的,問問他是不是在家待他的小心肝兒了。
陸霄當然不知道他的心理活,拍了拍旁邊的凳子讓他過去坐。服務員拿了個大盆把滿桌的盤子碟子鐵籤子全部掃走,手腳麻利地用巾把桌面得乾乾淨淨才丟下一張做得十分糙的塑膠餐牌。
陸霄本都不用看,一口氣報了十來個菜名兒。
邊以秋瞠目結舌:“楚奕是不是從來沒讓你吃飽過?”
陸霄一臉嘚瑟:“你開什麼玩笑,楚總的廚藝好得我每天都恨不得自己有兩個胃。”
“太墮落了。”邊以秋長歎一聲,“小心發福。”
“不怕,楚奕在家的時候每天都帶著我鍛煉。你看他材多好,我一點不擔心。”
邊以秋突然覺得自己被塞了一狗糧。
陸霄點完串又問他:“要喝點啤酒不?”
“楚奕讓你喝嗎?”
“他現在離我一萬多公里呢。”言下之意就是想管也管不著啊。
“那來點吧。”
陸霄嗨皮地點了半打啤酒,點完才想起這位的酒量好像不太好:“那什麼,柯總讓你喝麼?”
邊以秋覺得作為男人的尊嚴到了十分嚴重的打擊:“關他什麼事?”
“不關他的事,淡定淡定。”陸霄嘿嘿笑兩聲,“話說你今天怎麼跑我學校來了?他不在家?”
邊以秋做了個牙疼的表:“能不要開口閉口提他嗎?我來看看你,還得經過他同意?”
陸霄十分羨慕:“楚奕在家我就不能跑……”
邊老大嗤之以鼻:“我能跟你一樣麼,就你這點出息,還能不被他吃得死死的?”
陸霄了鼻子:“話不是這樣說,兩個人談不就是希能有更多的時間陪伴對方麼?他工作那麼忙,我學校畫社兩邊跑,平常能在一起的時間太了。”
燒烤還沒好,服務員先把酒送了上來。
邊以秋打開一瓶直接擱陸霄面前,隨口問道:“你們在一起都幹嘛呢——如果是做就不用說了。”
陸霄剛拿起瓶子對喝了一口,差點沒被他這句話給嗆死。
燒烤店客人多,坐位很集,雖然大家都在喝酒聊天導致不大的空間十分嘈雜,沒人會豎起耳朵聽別人在說什麼,但做這種事就不能說得含蓄點嗎?
邊以秋坦坦掃過來:“怎麼?你倆在家不做啊?”
“……”陸霄的心有點小崩潰,模樣俊俏的一張臉倏地一下就紅了,“你小點聲。”
“哦。”邊以秋配合地低聲音,“那你回答我的問題。”
“在家能做的事很多啊,一起看書,一起做飯,一起收拾屋子,一起看電視,或者他給我當模特,我畫畫……”
“你倆還真不做啊。”邊以秋不懷好意地挲著下,“楚奕是不是不行?”
陸霄要拍桌子了:“邊以秋,我們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能能能。”邊以秋立刻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你繼續說。”
“說個屁,說完了。”陸小帥哥不爽了。
正好這個時候燒烤送了上來,邊以秋忙拿了串羊討好地遞上去:“先吃東西。”
食當前,陸霄也顧不上跟他計較了。
楊燒烤在大學城之所以名聲在外,一是因為食材新鮮,二是因為醬料獨特,三是因為火候恰到好,咬進裡讓人齒頰生香,咽下去後又令人回味無窮,連邊以秋都覺得以前三十年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燒烤。
兩人風捲殘雲幹了大半,啤酒一人幹了兩瓶,第三瓶擺上桌的時候,邊以秋腦袋開始暈了。
他毫沒有見好就收的自覺,拎起酒瓶又給自己滿了一杯,然後執著地問:“你倆談就在家啊?”
陸霄:“不啊,有時候也出去約個會。”
“約會都幹嘛呢?”
“聽音樂會,看畫展,看電影,去海邊看日出……有時候啥也不幹,就逛逛街,或者找個清淨的地方放鬆一下。”
邊以秋若有所思,腦海裡閃現的是跟柯明軒一起看電影逛街的場景,怎麼想怎麼驚悚,不由得打了個寒,搖搖頭把這幅可怕的畫面晃出去。
“你們這兩個狗男男簡直太噁心了。”
陸霄差點沒被裡的魚噎死,趕喝了口啤酒順下去,才跟看外星人似的看著邊以秋:“誰談不是這樣啊?”
我就不是啊。邊以秋在心裡如是說道。
陸霄問他:“那你跟柯總怎麼談?”
“……”邊以秋了,半天才說了一句,“反正跟你們不一樣。”
小鮮的方式果然不適合他。
不過柯明軒和楚奕的年紀差不多,說不定他會喜歡?
那麼自己以後的約會方式是不是該改變一下路線?
然而音樂會他聽不懂,畫展也沒興趣,看日出他起不來,唯一靠譜的活只有看電影了。可是兩個大老爺們兒捧著米花看電影……他實在有點接不了。
如果陸霄知道他的想法,一定會抓狂地拎著他的領怒吼:“誰他媽告訴你看電影一定要吃米花!你這個純基佬的思維為什麼仿佛是個直男!”
邊以秋就在這種難以描述的糾結中把第三瓶啤酒吞進了肚子裡,柯明軒打電話過來他差點都握不穩手機。
可想而知,當左誠扶著醉醺醺的邊老大回到君臨天下的時候,柯大爺的臉有多難看。
左誠毫無義氣地丟下老大轉就走,約聽到後傳來某人含怒火的聲音:“喝酒就算了,居然跑去找陸霄?”
邊以秋曾經有多喜歡陸霄,柯明軒現在就有多火大。雖然明知道陸小帥哥對這貨一點那方面的意思都沒有,但一想到他倆毫無芥喝酒說笑的樣子,柯爺心底的陳年老醋就控制不住地開始翻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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