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突然有人的腳步聲出現,那人腳步慌,險些與撞在一起。
“穆將軍?”
俞姝看到了穆行州,他今日并沒有什麼要事,留在朝廷這邊鎮守。
但此刻他神十分不對,臉有些青白不定,神思渙散,似了驚嚇一般。
俞姝問他,“是出了什麼事嗎?”
穆行州有些愣神,俞姝皺眉,“是五爺那邊有事嗎?”
穆行州聽到“五爺”,這才稍稍回神,他說不是,“不是五爺的事... ...”
“那是怎麼了?你臉很不好,要不要看大夫?”俞姝從沒見過穆行州這般。
自從老夫人和五爺都看好他跟詹淑賢的親事后,他每日都是喜笑開,紅滿面。
今日到底怎麼了?
然而穆行州沒回答俞姝,卻突然開口問。
“姨娘,你說大小姐和皇上,不會有什麼吧?”
俞姝一愣,“你說和誰?”
“皇上... ...”
穆行州神發怔,他喃喃起來。
“我方才去正院尋大小姐。白日里,正房關著門,大小姐在房中不知做什麼,我被安藍攔住了,說大小姐在換裳。可是,可是... ...”
穆行州臉越發難看。
“可是,我留意到了正院周圍,有宮中暗衛... ...那些暗衛只為皇上所用,也只有皇上微服出行,他們才會這般暗中護衛... ...我不知皇上為何突然到了這里,又為何... ...在大小姐房中... ...”
穆行州喃喃自語,得不到答案,風很快把他口中的話吹散了。
可俞姝卻心跳驀然加快。
皇上,為什麼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突然到遍州來?
俞姝無法說服自己,皇上只是出來閑逛而已,反而有個念頭越發強烈——
皇上突然到來,一定與招安有關!
俞姝心思定不下來了,匆忙返回了房中,了杜霧。
“你我把裳換過來。”
杜霧嚇了一跳,但看著神的堅定,沒有多問。
俞姝端了盤點心,穿著丫鬟的裳去了正院。
按照穆行州所言留意,果真看到了藏在角落里的暗衛。
俞姝心下砰砰,端著盤子,低頭向里面走去,門房的人過來,正想辦法進去,正巧老夫人從另一條路上走了過來。
老夫人似是在院中散步到了此,俞姝趁著這個機會,悄悄跟著老夫人進了院子。
正房的門窗閉,里面的聲音聽不到,但安藍就在廊下,見到老夫人來了,連忙迎過來,俞姝避到了一旁的槐樹下。
想,安藍看來要攔著老夫人了,所以皇上真的在里面?
皇上和詹淑賢又是什麼關系?
俞姝思緒紛,但并沒有人發現。
只聽老夫人問安藍,詹淑賢在房中作甚。
誰料安藍未來得及回答,院門口又來了腳步聲。
這一次的腳步匆促急了,幾乎是飛奔而來。
俞姝看過去,眾人都看了過去,見到來人都嚇了一大跳。
竟然是詹氏那位安大伯。
安大伯腳有些跛,像是在路上摔了一跤一樣,他跛腳上前。
“有急事,且是個要的大事!”
老夫人意外,而正房的門這時推了開來,詹淑賢匆忙走了出來。
“娘?安大伯?!你們怎麼都在?”
俞姝避在一旁低著頭,有這兩位在,全然沒有人留意。
反倒是安大伯急的不行,一臉沉。
“五爺是不是去護送竇首輔了?他不在正好,咱們房中說話!”
說完,直奔房中而去。
詹淑賢明顯一慌,而安大伯著急的厲害,不僅如此,還道,“把門窗都打開,讓丫鬟退到院子里守著。”
說著一手指向了俞姝。
俞姝一驚,他道,“你去那邊窗下守著。”
俞姝立刻低著頭過去了,安大伯指揮了不人,四面八方地將正房守住。
這一看,便是有極其要的事要說。
俞姝心下快跳,看了一眼詹淑賢。
日刺得沒有帶白紗的眼睛發痛,但忍住了,看到了詹淑賢慌,卻又不知怎麼讓安大伯離開的表。
皇帝一定在房中吧... ...
詹淑賢一時沒推的開,安大伯卻已了老夫人和。
安大伯的聲音極低,尋常守在外面的丫鬟并不能聽見他們說話。
可巧俞姝就在下風口,風吹著聲音飄過來,而屏氣凝神,聰靈的耳朵一下子就聽到了。
但在聽到安大伯話的瞬間,俞姝心下陡然一停。
“你們知不知道韓姨娘是什麼人?!”
安大伯急道,“我收到了信,說咱們府上這位韓姨娘,正是那俞厲一母同胞的妹妹啊!”
“啊?!”老夫人和詹淑賢都嚇到了。
而安大伯果然拿出了信來。
他們不知是何人送信,俞姝亦不知道,只是繃進了神經。
但安大伯道,“小五一定知道此事吧?!你們竟都不知道!可萬一被宮里知道,怎麼看這次招安?!又怎麼看詹氏和那反王俞厲的關系?!萬一被打為通敵賣國,這可怎麼辦?!”
老夫人聞言子晃了起來。
詹淑賢臉倏然變化。
而就在這時,室突然發出了一點細小的響聲。
安大伯立刻察覺了。
“什麼人?!”
話音落地幾息,有人輕笑了一聲,撥開室的珠簾,信步走了出來。
安大伯和老夫人在見到此人的一瞬,臉都瞬間慘白。
“皇上?!”
明明前一息,他們還擔心要被皇上知道了,打為通敵之罪怎麼辦。
但此時此刻,方才他們所言,竟然都一字不落地落到了皇上耳中。
他們甚至來不及問皇上,為何在詹淑賢房中。
他們只擔心,皇上聽到這些,要怎麼看待詹氏一門... ...
而立于窗外的俞姝,此刻心跳如雷。
是誰送的信,揭了的份?
詹府的人,還有皇帝,又準備如何?!
所有人都等著皇上的回應,正房外,此刻靜到落針可聞。
但皇上笑著安了他們,還在老夫人和安大伯即將跪下之時,扶住了兩人。
安大伯驚怕,“皇上,臣等也是剛得了消息,萬沒有欺君啊!”
皇上在這話里點了點頭,用極其溫和的言語道。
“別怕,你們怎麼會欺君呢?”
他越發笑起來。
“那韓姨娘的份,朕早就知道了。”
此話一出,石破天驚。
他道,“朕把整個天下都托付給定國公,國公便是對朕最為忠心的臣子,怎麼可能在這般要的事上欺瞞朕?只不過,他要瞞著俞厲和其妹妹,作戲作足,不能告訴你們罷了!”
靜謐的室室外。
皇上趙炳繼續淡定地說著。
“徐員之死,就是國公與朕設計,為了迷俞黨。如今不費一兵一卒,就能收復秦地大半的失地,豈不妙哉?!”
他拍了拍安大伯的肩頭。
“詹氏的忠心,朕再沒有半分懷疑!”
在這話中,安大伯他們,齊齊松了口氣。
只是庭院中,俞姝站在窗外,心跳一下快過一下,最后幾乎要從嗓中跳了出來。
心跳又在即將跳出的時候,停住了。
皇帝的話在俞姝耳邊,仿佛滾雷一般,一遍又一遍地炸響——
“朕早就知道了... ...朕把整個天下都托付給定國公,國公便是對朕最為忠心的臣子... ...”
“都是國公與朕設計,為了就是迷俞黨... ...”
“詹氏的忠心,朕再沒有半分懷疑!”
風吹得人腳底都站不穩了。
俞姝扶住了手邊的一個桃樹,堪堪穩住了打晃的子。
而腦海中浮現出男人的模樣,那模樣亦晃起來。
仿佛看到的本就是水中月。
投一顆石子,水面起了波紋,明亮的月便不復存在了... ...
果真是真的嗎?
室的皇帝,問了詹府驚詫的眾人。
“其實,朕本來想聽聽,你們準備如何置那韓姨娘。畢竟也為國公誕下一子。”
話音落地,俞姝聽見了詹淑賢的聲音。
“回皇上,那可是俞厲的妹妹,我們自然不能欺君,自然要留下孩子,將此出去。留子去母。”
留子去母。
這話得了安大伯的附和,與老夫人的默認。
皇上滿意,“不愧是詹氏。”
俞姝默然,竟在他們的話中,出一個笑來。
好一個留子去母... ...
但安大伯在此時問了一個問題。
“那如今怎麼辦?此要如何置?”
招安俞厲之后,此又當如何置,裝聾作啞地瞞著世人嗎?
但皇上卻讓他不必心。
“這事朕與國公也早有安排。府上先看好此,等招安結束,朕就讓人先將其帶回宮中... ...”
這話沒有說下去。
皇上到底要將俞姝如何,詹府的人不知道。
而俞姝更不得而知。
可如何聽不懂那皇帝的口氣?
先騙哥哥招安,然后又將帶回宮中看押... ...
所以,招安也并非真的招安,是嗎?!
俞姝渾繃起來,止不住抖。
山崖的對岸,招安的和談正在進行,這一切到底是真還是假?
若果真是假,他們到底要對俞軍和兄長如何?!
風越來越大了,凜冽地吹得人臉生疼,又仿佛從皮上豁開了口子,吹進了人心里。
俞姝心頭疼而冷,到了最后,已是麻木。
皇上從那房中走了出來,信步往外,俞姝這個即將被抓走的人,只能低著頭半分不敢彈。
但還想聽到更多的消息,想知道,這皇帝到底想對哥哥怎樣!
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擔憂的,繼續低著頭出了這院子,裝作府中丫鬟跟著皇帝走了幾步。
一直低眉順眼沒人理會,皇上是微服出行,暗衛輕易不會現。
而當俞姝腳步緩慢地從皇上后樹叢后的小路上走過時,聽見那皇帝了邊的太監一聲。
他問了時辰,“距離巳正二刻還有多久?”
“回皇上,還有三刻鐘。”
三刻鐘,只有三刻鐘了... ...
俞姝屏氣凝神,聽見他再次笑了起來。
比起在詹家人臉前的笑,這一聲更加充滿了濃重的興味。
“那朕可就等著了。等慶功的煙花響起,這天下第一位異姓王,可就要飲下為他備好的毒酒了!”
毒酒... ...
慶功酒,竟是毒酒... ...
俞姝在極其盛大的日頭下,腳下完全站不住了。
皇帝果然并非要招安,他們要兄長的命!
而那皇帝還在笑著,笑聲越發詭異。
他聲音陡然險而冷凌起來。
“一個異姓小民,就因為被朕滅了五族,就要造反,這樣的人,招安來何用?
“朕豈不了天下笑柄?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俞厲自作孽,不可活,朕這次來,可不虛此行!”
... ...
皇帝走遠了,去了空曠的地帶。
四周全是皇帝的暗衛和詹府的兵馬。
俞姝強撐著自己,繼續裝作丫鬟的樣子走著。
但是很快看到了詹府的侍衛,圍住了住的院子。
暮哥兒的哭聲從院傳了出來。
一聲聲響亮著,撕裂著人心。
俞姝的心口疼得厲害,可回去,便是被拘起來的命運!
距離飲下慶功毒酒的巳正二刻越來越近了。
不僅不能被關押起來,還必須逃出這里!
為哥哥示警!
但崖苑都安排了詹府的侍衛。
俞姝攥了手,尋到了柴房。
一把火扔進了草堆之中... ...
火很快燒了起來,又在崖上的大風里,順著風向竄上了好幾間房屋。
崖苑在一瞬間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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