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家擴建翻新過,門板也換過,歐靜每次回家的時候,總能第一眼看到家門。
可現在家門口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讓想進去都束手無策。
一名婦人突然發現了歐靜:“哎呀,這不是歐家的閨嘛。”
這話一出,看熱鬧的街坊鄰居齊刷刷看過來。
歐靜忍著不安,強笑道:“不知我家有什麼事,勞煩各位大爺大娘、叔伯嬸子讓我進去。”
看熱鬧的人神各異,很快讓開一條小路,看著往里走的歐靜繼續議論起來。
“不知道歐家犯了什麼事啊,怎麼來了這麼多差?”
“誰知道呢,那些差爺兇神惡煞,總歸不是好事。”
“不能吧,昨日歐家才擺了酒慶祝他家大郎中舉,舉人老爺見了大都不用下跪的。”
“何止不用跪,舉人老爺真要犯了事都不能緝拿審問,要先奪了舉人功名才行……”
“犯事的莫不是歐老爺吧?”
……
歐靜聽著灌耳中的議論雙發,一咬舌尖,提著擺飛快跑了進去。
馮橙站在外圍想了想,默默跟上。
院中已是一片混。
幾名差提著鋤頭在挖石榴樹,繁茂的石榴樹枝散落一地,有不石榴如小皮球般滾來滾去,其中一顆滾到歐靜腳邊,裂開的隙中出瑪瑙珠般的石榴籽。
以往歐靜見了晶瑩剔的石榴籽就會被勾起饞蟲,可現在看著那開裂的石榴就如看到盆大口,猙獰駭人。
不遠兩個妾一臉茫然不敢上前,四個小姑娘躲在們后,哭聲震天。
歐靜下意識尋覓母親,發現歐氏跌坐在臺階上,臉慘白如鬼。
快步走了過去:“娘,家中出了什麼事?”
歐氏呆呆看了歐靜一眼,一言不發。
歐靜更慌了,蹲下去扶歐氏胳膊:“娘,您先起來啊。”
“給我住手!”
一聲暴喝令歐靜渾一,看了過去。
歐慶一臉兇神惡煞,手持扁擔攔在領頭差面前:“我兒子是舉人,明年春過了春闈就是新科進士,你們怎麼能跑到我家隨便挖?”
領頭差狠狠瞪了領路的楊武一眼。
這人去報的時候可沒說歐家的兒子剛中舉,一戶人家有功名在的人,那理起來就與尋常百姓不一樣了。
然而大人吩咐他們來了,石榴樹也開挖了,那就只能繼續了。
反正挖不到的話這個報案人要吃不了兜著走,至于歐家,到時候大人安幾句就算很給面子了。
領頭差想得徹,自然不懼歐慶的威脅。
“你是要對抗府?”
歐慶被領頭差問得一滯,抓著扁擔道:“差爺不要說,我們一家從來老實本分,你們突然跑到我家來還不許問一問?這世上還有王法嗎?”
“王法?”領頭差一指楊武,“不是說過了,人家舉報你謀財害命,把尸首埋在了這石榴樹下。正是因為世上有王法,我們大人接到報案才不敢疏忽,吩咐我等前來驗證。”
“他胡說八道!”歐慶瞪著楊武,像要吃人。
楊武心中怕得不行,上卻道:“歐兄,這種事小弟怎麼敢胡說,真的是你昨日喝多了自己說出來的,不然小弟怎麼知道什麼進京的主仆,什麼石榴樹下這些啊——”
“我弄死你!”歐慶掄起扁擔打過去。
“住手!”領頭差抓住歐慶胳膊,臉鐵青,“當著我們的面你就敢殺人?”
盡管歐慶力氣不小,掙扎起來領頭差恐怕擋不住,可聽了這話他只好把扁擔放下來。
天化日之下當著差的面殺人,那就真的完了。
“要是小民被冤枉了呢?”歐慶死死攥著扁擔問領頭差。
“真要冤枉了,不是正好當著這些街坊鄰居的面還你一個清白,你一直攔著反而讓人胡猜測。”
歐慶往后退了兩步,似是冷靜下來:“好,差爺們盡管挖,最好把這棵石榴樹連刨了,也好讓四鄰八舍瞧個清楚!”
馮橙靜靜站在院中,聽了這話心中一。
看歐慶這個樣子,石榴樹下估計挖不出什麼了。
果然幾名差熱火朝天挖了半天,直到石榴樹轟然倒地也沒挖出個所以然。
“差爺們挖完了嗎?”歐慶強忍憤怒,“等會兒我兒回家看到這個樣子,萬一影響了明年春闈可怎麼辦!”
領頭差看了歐慶一眼,淡淡道:“還沒挖完。”
歐慶一愣。
領頭差手一揮:“去挖柴房!”
幾名差立刻拎著鋤頭往柴房走去。
“你們敢!”歐慶大喝一聲。
石榴樹下什麼都沒挖到,領頭差心中本來有些犯嘀咕,一見歐慶如此激,頓時踏實了。
“你們兩個把他按住,省得礙事。”領頭差指了指在院門口維持秩序的衙役。
兩名衙役過來攔住歐慶,那幾名衙役開始挖柴房。
院門口了衙役維持秩序,很快烏涌進來一群人。
馮橙站在他們中間,越發不顯眼了。
“娘,娘您怎麼了?”
聽到歐靜急切的喊聲,馮橙快步走了過去。
坐在臺階上的歐氏面慘白,冷汗淋淋,閉著雙目毫無反應。
一見馮橙過來,歐靜就哭了:“馮姐姐,我娘——”
“應該是刺激昏厥了。”馮橙蹲下來,出中指在歐氏人中上重重一掐。
歐氏悶哼一聲,睜開眼睛。
“娘,娘您沒事吧?”
看著哭泣的兒,歐氏眼神呆滯,落下淚來。
“報應,報應……”喃喃著,聲音低不可聞。
“您說什麼?”歐靜聽不清楚,可看著歐氏不斷重復的口型,猜測到那兩個字后瞬間渾冰涼。
“挖到尸骨了!”興的喊聲從柴房傳出來。
領頭差立刻走進柴房。
涌進院中看熱鬧的人聽了這話,嗡嗡議論聲頓時大了起來。
歐家竟然真挖出了尸骨!
院門外,出門會友的歐磊看到家門口堵著的人,好心頓時掃了一半:“你們為何在我家門外?”